当日天气很好,碧空如洗,白云舒卷,阳光的温度也刚好,温暖而不炽热。江权睿让人在院子里搬了一把摇椅,把楚悠然抱到摇椅上面晒太阳,还给她身上搭了一个薄毯。在楚悠然身旁有一个小案桌,放着点心和饮料。案桌另一侧有一个藤椅,不知道是留给谁的。江权睿是无心坐下来,他安顿好楚悠然就离开了。楚悠然就这么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假寐,她正直韶华,本该是肆意享受生活的年纪,现在却像一朵快凋零的玫瑰一般,了无生气。过了一会儿,左立走了过来坐到藤椅上。他没有看楚悠然,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在藤椅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许久,楚悠然才用沙哑地嗓音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知道江权睿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理由,她很累了,只想早早结束这一切睡一觉。左立看了江权睿一眼,江权睿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再说。左立刚坐下就开了口:“然然,我是左立,是嫂子让我来的。”
闻言禁闭双目的楚悠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冷冷地看着离她不远处坐着的左立。“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她还让你来做什么?是托你来跟我说要断绝母女关系还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告诉她没那个必要。从她杀了我爸之后我就再没有她这个母亲!她让你来告诉我根本没必要!因为不过是多此一举!”
楚悠然句句带刺让左立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看来然然对大嫂的误会真的太深了,这可有点难办了。左立抿了抿唇,又说:“我这次来只是想解开你对大嫂的误会而已,当年的事情并没有你……”“误会?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误会!在她亲口承认杀了我爸爸之后我和她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误会!如果说非要有一个误会的话,那就是我以为她会是个好母亲、好妻子!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楚悠然听了左立的话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整个人直接从椅上跳了上来。江权睿见状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然然你先不要激动,先听他把话说完。”
楚悠然还想要说什么,江权睿直接将她摁到椅上用手堵住了她的嘴。果不其然,楚悠然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的手。然而江权睿却没有因此而松手,只是蹙了下眉。与其每天看着楚悠然活得行尸走肉,倒不如让左立将一切真相说出来刺激一下楚悠然。若是她能与单晓彤重归于好自然再好不过。但要是不能反而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那……这个选择让江权睿十分为难,他的内心十分挣扎,但他愿意为了为此堵一把。左立活了半生自然知道江权睿这么做是为了给他争取机会,他抓住空隙开始讲述一切事情的真相。故事不长,左立很快就讲完了。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江权睿手上有湿热的液体滴了下来。楚悠然觉得,口中满满的血腥味远远比不上左立所说的话让心更痛。真相总是残酷的。尤其是在双方的谎言中得到的真相,更是让人痛不欲生,更何况是亲情。左立叹了口气自行离开了。既然他已经完成了大嫂的嘱托,那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况且他也没有理由可以留下。留下,不过是让然然更加伤心罢了。至于然然肯不肯原谅大嫂,这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但愿然然能明白大嫂的良苦用心。思及此,左立加快了速度离开。楚悠然由原来的轻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漂亮的双眸不断地往下落泪,好不可怜。江权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这样的楚悠然,让人心疼。一直以来,她最崇拜的爸爸,最信任的爸爸,最后的死因却是自杀。而她,却背负了'害人精'的骂名十几年!而对她默不关心的妈妈,为了报复她爸爸对她所做的一切,竟然毫不犹豫地亲手杀了他!并且恨了她十几年!那么她呢?夹在他们俩人的爱恨纠葛中的她呢?工具吗?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报复双方的工具吗?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难道她所存在的意义就是报复吗!那么这对她公平吗?凭什么别人的孩子都可以幸福美满,偏偏就她得承受所有的痛苦!楚悠然想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父母要这样对她!如果她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那他们就不应该生下她!“乖,不哭了啊。吃点东西好不好?”
江权睿心疼地用拇指揩去楚悠然脸上的泪珠。拿起桌上的甜点询问她。楚悠然没有说话,在江权睿将甜点靠近她的时候却配合地张开了嘴。平时她最喜欢的甜食此时吃起来却比药都要苦。香甜的奶油就如同药中最苦的部分,在楚悠然的舌尖上停留了许久还是不肯散去。楚悠然不说话,江权睿也没有开口,只是更用力地将她往怀里带。江权睿的衬衫早已经沾满了泪水,但他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拥紧了楚悠然,怕她会再次离开他。过了许久,楚悠然才止住眼泪,只是仍在不停地抽噎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悠然吸了吸鼻涕,看着江权睿。她的眼睛里还噙着泪珠,看得江权睿心一揪。“那回房好不好,这里风大你会着凉的。”
江权睿难得温柔,轻声细语对楚悠然说。楚悠然没有拒绝,江权睿抱起她往回走。期间楚悠然停止了抽噎,原本惨白的小脸此时更加得苍白,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原本漂亮的眼睛此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一丝光亮,瞳孔也开始没有聚焦了。楚悠然一把跳出江权睿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顺便上了锁。江权睿开了口还没说的话被堵在嘴里,他眉宇间满是担忧。希望然然能尽快恢复过来,至少小然还需要她。他,也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