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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生死之外无大事(1 / 1)

虽然坐下了,白珺扬却丝毫没有要将她松开的意思,而是直接顺着方才的动作,将人放在了他的腿上,两只坚实的手臂自她的脊背绕过,将她环抱在了胸前。这样子……是什么意思?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这个男人的清冷暗香,温暖的热度透过衣衫的布料密密渗透到皮肤上,萧潇的意识反应慢了半拍。“我们一起等。”

白珺扬轻拍着她的背,正好将手术室外的红灯遮挡住,轻缓低沉的嗓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如同在安抚轻哄着一只忐忑不安的小猫咪。男人简短的一句话带着能安抚人心的魔力,萧潇任由他抱着,放松地依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只觉满满的安全感包围全身,先前焦躁不安的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好像,这样子时间有过得快一点,没有那么难熬了。“怦怦怦怦.....”耳边传来结实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得到那蓬勃鼓动的力量,就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强壮不羁。萧潇像是被蛊惑一般,将小手移动到了他心脏跳动的左胸部位,用掌心去感受这年轻而迷人的生命力。现在正在进行的手术,就是要为妈妈替换上同样年轻鲜活的心脏咧,等到那时候,妈妈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奔跑,自由地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了。只要妈妈能够再熬过这一关……生死之外无大事。此时此刻,什么恩怨情仇都已不再重要,只要她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能够健康,平安,度过这一难关。她愿用一切来交换。心中不住地祈祷着,萧潇在这团温暖的包围中,缓缓闭上了双眼。斯考夫院长带领着几名护士来到走廊入口处,在见到窗边的两道身影时,抬手示意,所有人都禁不住放缓呼吸,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美好得令人心颤的画面。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清冷俊美的男子坐在晨曦中,垂眸凝视着怀中如洋娃娃一样可爱甜美的女孩。女孩小脸朝内,靠在男人的臂膀之间,只露出一头香醇的茶色发丝。两人的肌肤紧紧相贴,似乎原本就该这样环抱在一起。圣洁美好得不可思议。……“萧潇,萧潇,小囡儿~”睡梦中,萧潇只依稀听到有一阵阵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她,头脑却坠坠地发疼,只能勉强地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视线一片模糊,萧潇下意识地想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四肢好像灌了铅一样沉,几乎无法动弹。有人在叫她,这声音,是爸爸,是爸爸……萧潇如同一头被棍棒打醒,拼命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回应。哑然无声。眼前的轮廓逐渐清晰,端正刚毅的面庞,眼角因为笑容而扬起的皱纹更令他多了一分慈爱与温柔。这真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爸爸……”萧潇刚一张口,就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发出声音,泪水夺眶而出,只狂喜不已地喃喃重复着,“爸爸,爸爸,爸爸!!”

听闻她急切的呼唤,身着齐整衬衣的中年男人慢慢朝她走来,唇角的笑容愈发温暖,“诶,爸爸在这呢。”

此时萧潇多么想不顾一切飞奔到他的怀里,可是她却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来传达这焚心蚀骨的思念,只能强忍着酸楚开口道,“爸爸,你终于来了,妈妈现在在做手术,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呜呜呜……”在至亲的人面前,萧潇完全无法再控制住情绪,悲伤排山倒海而来,努力止住哭泣的抖音,向他求助。男人唇角的笑容停滞住,一双与眼前少女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透着浓浓的哀伤与无奈,最终只是伸出了手掌,在她柔软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无限爱怜地道,“乖孩子,你代替爸爸,照顾好妈妈好不好?辛苦你了,我的乖囡儿。”

“好,好,我会的,可是,可是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们都好想你,我们需要你!”

感受着头顶轻柔的力道,萧潇无助地抽泣着,听到他说的这样的话,心底弥漫开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说完这些话的爸爸,好像,好像就快要消失了!“爸爸会永远陪着你们,保佑你和你妈妈永远平安幸福,要记住,爸爸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们,我一直就住在你们的心里……”萧父慈爱而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越来越飘渺虚无,连带着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直到彻底幻化成无色无形的空气,只余袅袅余音回荡。“不!爸爸,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萧潇拼命地摇着头,泪水飞溅,却无法阻止眼前人的离去。她甚至,无法伸出手去触摸他一下,哪怕只是一下……爸爸走了,现在还有……妈妈,妈妈她现在……她需要她的陪伴!一瞬间如同被雷电击中,萧潇全身一颤,猛地睁开了双眼。环绕在身上的力道,萦绕在鼻尖的暗香,还有这线条完美的下巴……还漾着氤氲水汽的眼眸逐渐回复了清明。她知道,这个男人在陪着她,一起等。真实的体温,心跳,梦境中那空虚无助的感觉好像在这一刻突然被填满,萧潇拉了拉他的袖子,喃喃地问道,“白少爷,怎么样了?”

听着怀中小人儿忐忑不安的声音,白珺扬的视线自手术室转了回来,手指轻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开口道,“正好五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束。”

“啊,是吗。”

萧潇垂下眼睑,在不知不觉间又将大拇指指尖含在了口中咬着。这是她在紧张不安的时候的习惯形动作。刚才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她现在还有点沉浸在那恐惧惊慌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爸爸这是在对她做着最后的告别。最后的……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轻轻抬起,仿若从无垠的荒漠中,找寻到了两颗深邃至纯的黑色宝石。白珺扬将她惊惶不安的表情尽收眼底,拂开她贴服在脸颊上的发丝,低柔的嗓音如同春日暖阳下汩汩流淌的清泉,纯冽清澈,“做梦了?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两人的距离此时极其接近,萧潇能从那最漆黑的瞳孔深处看到自己的脸,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奇特,却无法移开视线,“爸爸,我梦到爸爸了。”

“嗯,”手指抚过她红肿的眼皮,又移到她的一侧太阳穴轻轻揉捏,白珺扬极有耐心地诱哄着,“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在男人轻柔的安抚下,萧潇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将梦境中鲜活的画面描述了出来,“他以后不会在了,要我照顾好妈妈,还有,他说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所以妈妈她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说到这,萧潇睁开了双眼,眸中闪着希冀与渴盼。眼角溅落的那一点朱砂,经过泪水的浸润,此时好像变得格外的嫣红。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白珺扬心中却无可自制地升腾起一股渴望,想要将这毫不知危险的小人儿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深吻……雪白的小脸那样纯真无助,却又该死地诱人!如果能够含住这微微颤抖的唇瓣,该有多么香甜……“当然,”白珺扬首次在与人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将视线移回到那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一定不会有事。”

因为被他高大的身躯所遮挡,萧潇看不到那一直亮着的红灯,甚至看不到那冰冷的手术室门口,这样子,却真的让原本煎熬的等待变得心安了一些。这是跟她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截然不同的感受。可以倾诉,可以发泄,可以有人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原来,这就是陪伴的魔力吗?她好像,变得越来越迷恋这种可以依赖的感觉了……这样,是不是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无可救药了呢。正在思绪混杂间,一阵门框摩擦开启的声响传来。萧潇全身一震,想也不想地迅速从男人的怀里挣扎了出来,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过久,踉跄一下,差点腿软地滑倒在地。“医生,怎么样了医生?”

萧潇喉咙发涩,过于紧张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像陈年失修的器械,颤颤巍巍。面前的医生戴着口罩,还穿着浅蓝色的手术服,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难测,从他只露出半截的面部,根本看不出情绪波动。萧潇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窒息,只能张开嘴不住地喘气,耳中只余自己的呼吸声,在无限放大蔓延。这样短暂却可怕的沉默,就像是等待着一个宣判。这个宣判,可以瞬间让她登上天堂,也可以在顷刻间坠入地狱。一双手臂自后将她的肩膀轻轻一揽,让她犹如翻沉在海面上的浮木一般的身体得到了依靠,而不至于彻底乱了阵脚。就在这时,医生伸手掀开了口罩,似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还带着疲惫的眼睛中闪烁着的是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愉悦,嘴角微微上扬,“手术很成功,现在病人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进行后续的紧密观察,只要在这两三天时间内无任何急性不良排斥反应,我们就可以安排家属与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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