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陈诺和陈永福带领众将等上了长春门月城,陈永福牵头大步走到孙传庭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末将河南总兵陈永福拜见督师。”
陈诺也跟随其后,一撩身后披风跪地抱拳,朗声道:“徐州援剿副总兵陈诺拜见督师。”
“参见督师!”
二人身后诸多将领也都齐刷刷行礼。孙传庭脸上扬起笑容,先是扶起陈永福,接着对身后众将道:“诸位一路行军旅途劳顿,都起来吧。”
他面带笑意对陈永福勉励道:“陈总兵能够率部克期抵达,本督心中甚慰。”
陈永福答道:“督师檄传调令末将岂敢不从,此番开拔行军也多亏了援剿副总兵陈诺小兄弟的粮草接济,若没有他的仗义相助,末将定会延误逾期。”
“哦?”
看到陈永福一脸感激,孙传庭视线扫到了陈诺身上,他仔细端详着这位年轻得十分过分的将领,他身披御赐宝甲,长身鱼鳞铁罩甲,威风凛凛,身姿笔挺站在陈永福身侧。孙传庭眼前一亮,当即赞赏道:“想必这位就是勇冠三军,力挫丑奴的陈副总兵了吧,果真是人中龙凤,仪表不凡。”
陈诺忙拱手道:“督师言重了,末将怎敢当得起勇冠三军,岂不是让同僚们耻笑。”
闻言孙传庭嗤笑道:“以我大明现今的军力,你问问哪部官军能够击败建奴大军还能斩首如此多的首级?”
“这个……”陈诺默然不语,他也承认他的兵马战力强悍,但是这孙传庭刚来就给他安上了个勇冠三军的名号的,这不是往他火架上烤,成为众矢之的嘛。这大军之中光是总兵就有数位,副总兵更是不少,参将游击更不用说了,这些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战功累累,孙传庭这评价传了出去,于己不利的是他陈诺。陈诺已经看到了陈永福身后其子陈德满脸不服气,虽然被陈永福低声呵斥了,但是陈诺心中明白自己起势太快了,没有人脉更没有官场中最为认可的资历。陈诺心思转动,大约明白了孙传庭的心思,让自己这支兵马成为孤军或许正合了他的心思吧……看到援剿大军到来,孙传庭兴致盎然,当下便检阅河南镇官军和徐州军将士们和军械武器装备。最先检阅的河南镇的官军,孙传庭一直紧绷着脸,任谁都能看出督师大人压制的怒气和焦虑。众人皆知秦兵最苦,但是孙传庭在陕西经营这几年,开屯田,缮器积粟,操练新兵,经营的有声有色,秦军也在一点点改变。可惜中原天灾人祸,官军和流贼来回征战不休,彻底糜烂一片,尤其是在开封陷落以后,河南这些官军连存活都是问题,更别提什么战力。最后检阅到了陈永福亲领的正兵营,孙传庭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这正兵营毕竟是陈永福的嫡系部队,加之陈永福带兵有方,拉出来正兵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到了检阅陈诺所带来的徐州军时,给孙传庭所带来的只有惊骇。眼前的这支兵马列阵严整,装备精良,几乎全员披甲,将士们个个魁梧有力,杀气腾腾。这等军容威势,就算是孙传庭见惯了明军中的九边精锐,也不敢说有哪一镇强兵能比得上这支军队的。孙传庭饶有兴致,挨个检阅了乞活军的骑兵、步卒,特别是对乞活军的战车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孙传庭自柿园之败后开始着重车营战术,陈诺的战车数量虽少但是打造精良,于战场之上有着大用。到了最后,孙传庭甚至连辎重营都要检阅,他隐约发现这支军队兵力极多。孙传庭好奇问道:“陈将军,此次奉命援剿,你部出兵多少,克期到达又有多少?”
陈诺大声回答:“有劳督师垂询,末将此番出征出营兵五千七百多人,另有辎重兵和民夫,共计八千五百人,奉督师之令,克期全员到达。”
孙传庭眉弓竖起,不相信质问道:“你部真的全员抵达?”
陈诺矜傲道:“回督师,是的。”
孙传庭沉默不语,锐利的目光只是盯着陈诺,心中却震撼万分,他扭头看向陈永福道:“陈总兵,你部克期抵达多少?”
陈永福面带汗颜,惭愧道:“回督师,末将无能,河南镇官军一万一千多人,现在克期抵达洛阳城的大约有七千多人,后续的兵马会在几天内陆续抵达。”
孙传庭点点头也不责难,在他印象中这才是熟悉的官军,大明官将们接到调兵火牌后唯恐受到军法惩处,只能先行率领着亲信家丁或者骑兵一路狂奔,也不顾士卒疲倦也不顾收拢整顿人马。最重要的是粮草饷银不济,军中士气低落等原因,长途跋涉行军途中,溃散逃跑的兵不知有多少。将官们向上虚报个三千兵的数目,能实到收拢到两千人已经是极好的。考虑到河南官军的艰难处境,陈永福能率兵实到七千,这已经出乎了孙传庭的预料,对此一向军法甚严的孙传庭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面前来援的徐州强军,孙传庭振奋不已,他原本的战略是三路大军分进河南,他自率秦兵主力出潼关,四川总兵秦翼明出四川进商、洛,平贼总兵左良玉自九江进汝宁。这三路大军共同进军,会剿闯贼于汝、襄,一战功成。可如今的现实情况是,他主力官军已经顺利收复了洛阳,四川的秦翼明和湖广的左良玉迟迟不见动静。孙传庭心境难免有些变化,有一丝独木难支的凄凉,河南和徐州援军已至,特别是陈诺率领的徐州军,在他看来这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比之关外的鞑子也不遑多让。有此等强军为臂助,剿灭流贼又多了几分胜算。既然在洛阳缓图发展不可能,当听从圣上旨意尽快与贼决战。孙传庭对陈永福和陈诺嘱咐道:“两位将军暂先安顿所部兵马,明日本督升帐召诸将议事,共商剿贼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