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两?”
鲁王朱以派细小的眼珠子猛然睁到最大,他脸皮抽搐着大叫:“二十万两?怎么可能?本王王府府库内的存银根本没有如此之多,本王断断是拿不出的。”
鲁王疯狂摇头,很是恼恨看着黄得功,未想这些丘八武夫这么贪婪,居然要这么多饷银,这不是要他朱以派的命吗?黄得功也知他有些狮子大张口,不过那是刚才他和陈诺共同商量的结果,他本意是讨要十万粮饷,不想陈诺一口就咬定要二十万两白银,还是一分不少。现在鲁王拒绝,这可如何是好?着实有些难办了,黄得功硬着头皮道:“那鲁王殿下能出多少粮饷?”
不料鲁王偏过头,重重摆着衣袖道:“没有,没有,一分银都没有。”
“这……”殿内众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一些兖州本地官员幸灾乐祸看着黄得功和陈诺,心道这些武人真是贪婪,张口就是要二十万两白银,现在傻眼了吧。王维新和邓藩锡却是满脸为难,他们忧心的是鲁王不肯出银,这来援大军会不会就此负气而走。黄得功站在殿内中央有些尴尬,现在他进退失据,看这鲁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出银,现在该如何是好?方才他同陈诺一话一答也不过是吓唬吓唬殿内众人,真要让他们大军出走兖州也是有诸多掣肘和困难。黄得功将目光看向陈诺,等着他拿出一份主意。陈诺脸色难看,眼神幽冷看向座上的鲁王,在他有些痴肥的身体上巡弋着,熟悉他的都知道,陈诺这是动了真火起了杀心了。陈诺心头火起,正欲站起身体继续发难,王座附近宗室宴席内站出了一年轻人,他面容俊然,颇有几分威严气度。这年轻人朗声向鲁王恭敬施礼道:“王兄。”
鲁王看见来人脸色稍霁,语气缓和道:“是以海啊!你有何事?”
陈诺心中一动,听到这个名字他感到有些熟悉。以海,朱以海……陈诺恍然,饶有兴趣看着这个年轻人,怪不得这名字熟悉,原来是南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鲁建国。现任的鲁王朱以派在兖州被清兵攻破后自缢在王府内,鲁王系宗室被屠戮殆尽,只有朱以海藏在死人堆里逃得一命,崇祯十七年袭鲁王封爵。而今的朱以海封爵镇国将军,还是个未出茅庐的稚嫩小子,他听到自家王兄问询,朱以海有些胆怯,但他强行镇定道:“王兄,臣弟有话说,臣弟建议当广开府库拨粮拨饷以解兖州之危。”
殿内众人哗然,众官对朱以海抱有欣赏之色,而鲁王宗室众人这边都面色不愉,他们竟没想到本该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朱以海居然改变了主意。包括鲁王朱以派,他不满看着自己这个胞弟道:“以海,王兄刚不是说了嘛,王府已然是入不敷出,断然拿不出那么多金钱的。”
朱以海有些迟疑,但他想到了一旦清兵攻破兖州的后果就不寒而栗,他自小生长在泰兴王府内,也没有什么见识才干,但朱以海识大体知轻重,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看得清楚,明眼人都能看出,一旦兖州被清兵攻破,不说手中钱财就是性命都不保。又何必似守财奴一般死死抱住钱财不放手呢?朱以海咬紧牙根,鼓足勇气回道:“禀王兄,王府内颇有钱财粮食盈余,当分发粮饷给黄总兵和陈游击两位将军,这样才能保兖州不失。”
鲁王恼怒看着朱以海,没想到自家胞弟胳膊肘往外拐,他恨声道:“既然以海这么愿意出饷资助,何不你自己出钱?”
朱以海大惊:“王兄,这……”朱以派立刻驳道:“这什么这?事情就这么定了,镇国将军出饷资助兖州防务,本王倦了,今日之筵到此结束,诸位散了吧。”
说完朱以派扫兴摆了摆手,在近侍的搀扶下离去。待到鲁王离去,殿内众官将朱以海围拢住,知府邓藩锡拱手感激道:“镇国将军大恩,若能出粮出饷,真是解兖州全城军民百姓于倒悬。朱以海听到满脸苦涩,自家人自家事他十分清楚,他封爵镇国将军,岁食禄千石,府内虽有钱财但也万万不能与城内诸多郡王和鲁王想比。朱以海拨开围拢众官,来到宗室乐陵王、阳信王、东原王等诸多郡王面前,希望这些郡王能同他一起出资出粮合计筹措。然结果并不意外,这些鲁王系宗室们纷纷拒绝。朱以海碰壁而回,他来到黄得功和陈诺二人面前,强撑着笑脸打商量道:“两位将军,我倒是能出一些饷银但恐不多,你们看……”陈诺看着被赶鸭子上架的朱以海着实可怜可悲,朱以海起码肯出钱做个行动派,偏偏他这种行为为鲁王系众宗室不喜甚至排斥。朱以海没有错,只不过与他同伍的都是一群贪婪愚蠢的猪,这才凸显的格格不入罢了。陈诺宽慰道:“镇国将军有心了,只是粮饷之事不知能出多少钱。”
朱以海措辞了下,有些肉疼回道:“我府内大概能出五万两白银。”
陈诺点了点头,朱以海能出五万两银子就已经不少了,他父鲁肃王原是泰兴郡王,后来才继承鲁王王爵,所以朱以海并没有享受得封郡王爵位,只得封镇国将军,所有这府内累积资财远没有鲁王府那般巨多。一旁的兵备王维新适逢插话道:”镇国将军能出五万两已是非常多了,两位将军也能稍解燃眉之急,不知这防守兖州一事……”黄得功也对陈诺道:“五万两也能撑上一段时间,当前要紧事情是加固兖州城池防御,万不能让鞑子攻破城。”
既然黄得功这么说,陈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下点头应允先防守城池,这日后所缺粮饷日后再算。今天适逢有朱以海跑出来打圆场,但并不代表这事就这么完了,陈诺对贪婪无比,一毛不拔的鲁王和诸宗室已是极端不满,这些驻虫他的刀子已经磨刀霍霍了。随后陈诺和黄得功和兖州众官商议城池分守防御军事,黄得功部分守东城和北城部分防线,而陈诺则是主动请缨去西城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