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染看着面前的李兴，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几天没见，这个人跟自己印象中的简直就是相去甚远。五官仍旧清秀的有些偏向女性，只是面部白皙的皮肤过于苍白，这种白是病态的，在饭店会客室晕黄的灯光下，看着越加的让人不舒服。“ 警察同志，李兴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他到我们这里没多长时间的，对于他的事情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的。”
经理焦急的撇清关系，末了还一脸嫌恶的看向李兴，只觉得晦气的不行，“一开始看你还挺老实，也不怎么说话，没想到……”“我们只是有些事情要咨询下李兴，他并没有犯事。”
王杰很快的接口，语气有些冷硬，他实在有些看不惯经理这副嘴脸，虽然他瞧着这个叫李兴的人，也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经理一听警察发话了，立刻噤声不说话了，打了个招呼后当即转身离开，顺手还把会客室的门给带上了，把一众好奇探究的眼神都挡在门外。苏小染仔细的观察着李兴，发现从他出现到现在，李兴的左手就一直紧握成拳的藏在身后。“ 你叫李兴？”
苏小染轻轻的开口，看着这样的一个人，她都有种不好意思跟他大声说话之感。李兴点了点头：“我是李兴，我……我们见过，我记得你。”
苏小染有些意外，一般人在警察面前说话态势不会这么的自然妥帖，更何况是一个外表看上去这么软弱的一个人。“ 你记得我？”
“是，那天在法院，另一位我也记得，她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刚才的那个包厢。”
苏小染蹙眉，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你说得是那天站在我旁边的那个人？”
“嗯， 她是个律师，我知道。”
似乎是深怕苏小染会怀疑些什么，李兴很快又接了一句，“牛总说她是个律师，而且……还是个很会多管闲事的律师。”
这下可以肯定李兴说得就是顾晴了，只是顾晴怎么会来这里吃饭，而且这么巧的就遇上了李兴？苏小染暂时撇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专注于眼前的这个人。“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承认你认识牛犇。”
李兴终于抬眼对上了苏小染的眼睛，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 苏小染和王杰都从他的一双眼睛中看到了努力压抑着的悲伤。“你跟牛犇是什么关系，你知道牛犇已经死了吗？”
王杰问话一向都是粗暴直接的。李兴似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就切入正题，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最后两眼不知在看向何处，静静地开口：“我是牛总长期包养的一个情人，知道，我当然知道他已经死了，要不然我也不需要到这里来端盘子，看客人的脸色了。”
明明说得是最不想为别人所知道的事，李兴的语气跟表情就如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异样的平常。苏小染和王杰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意外，谁都没想到李兴会回答的这么爽快，一般人不都应该是遮遮掩掩的，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段不堪过往的经历。被人保养，而且还是同性别的，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会承认的如此干脆。“本月十八号也就是本周周三，你在哪里？”
王杰问出问题后，定睛看着李兴。李兴想都没有多想的径直开口：“酒吧，你们不用问了，牛总不是我杀的，他是我的金主我有什么理由杀他，而且我不会开车，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架不住牛总一个人。”
苏小染倒是有些吃惊了，试想她阅人无数，一直都局的自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倒是没想到把眼前的这个人给看走眼了。酒吧一个普通的吧台调酒师，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清晰的逻辑分辨能力，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李兴，你认识一个叫李白雪的人吗？”
苏小染兵行险招，出其不意的开口提问。“……谁，你说谁，李白雪？不认识！”
苏小染微微一笑，右手习惯性的贴裤腿的中垂线，其实她压根就不是要从李兴口中得到什么准确的信息，光看提到“李白雪”时，李兴的态度神情变化就有些异样。李兴不仅认识李白雪，恐怕两个人关系匪浅。————包厢内，碗筷碰触发出的轻微声响外，一时之间就只有杨敏说话的声音。顾晴抬眼看了下坐在她对面的两人，杨敏似乎很怕迟腾会介意刚才发生的小插曲，一直在反复的道歉，无论是说到哪个 话题，最后总会扯到“招待不周”上，絮絮叨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冷美人形象。顾晴放下筷子，刻意的忽略迟腾的视线，暗自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先走，她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对，自己的记忆似乎有几秒钟或者是几分钟的空缺，面前距离不过一臂远的男人，似乎真的不是她应该见的。“吃好了？”
迟腾低低的问出口。顾晴碍于杨敏，点了点头，看着迟腾也放下筷子她当即开口：“杨敏，我还有点事，要先……”“你觉得，这回警方能找到对他们破案有力的线索吗？”
迟腾突兀的一句，立刻让顾晴改变了主意。“你什么意思？”
“与两个案子都牵连上的人不多， 也就是那么……一个或者是两个，你觉得再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还有其他的侦查方向时，警方会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而放弃一个显而易见的最大嫌疑人吗？”
迟腾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可顾晴却是听明白了。“我相信不是他。”
掷地有声的肯定，顾晴边说边起身，而且她一直小心的避开与迟腾直接眼神接触，虽然毫无根据，可顾晴觉得迟腾的那一双眼睛比他的声音更能够魅惑人心。“你相信他？”
迟腾低低一笑，笑容却是在一秒钟后稍纵即逝，没有任何表情的五官令人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