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老神在在、侃侃而谈的王居易,待看清了萧牧天手中的樱花簪时,虽然神情伪装镇定,但是内心却已然翻起了滔天骇浪。王卓都认识的物件,他不可能不认识!手中刚刚端起的茶杯,重若千钧,怎么都拿不住。“啪嗒”一声,茶杯掉落下来,里面的茶水洒了一桌。那个组织泡得茶,哪怕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喝!血滴子,怎么进军金城了?这他妈……想起之前自己自命不凡的一顿胡诌,王居易只感觉“噼里啪啦”的耳光,重重地摔在了自己的脸上。自以为是,丢人现眼!若不是这几十年的养气功夫,王居易已经像王卓那般,坐不住了。“怎么不说了?”
见王居易不开口,萧牧天双臂枕在一起,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王居易僵着脑袋,一言不发。“真的不说了?”
萧牧天再次追问,嘴角带笑。“是老朽老眼昏花,不识庐山真面目,之前的话,先生权当老朽没说。”
终于,王居易开口认错道。以他的辈分,尊称萧牧天为“先生”,已经是自降身份,退步求情。毕竟,他这一辈子,还未向任何人低过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属实不易!“王先生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说出去的话皆是金玉良言,怎么能权当没说?”
陈楠轻扬眉梢,抢先答道。王居易略显烦躁地瞥了后者一眼,似是暗恼她的咄咄相逼。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王居易还是补充道:“是老朽错了。”
这五个字,重若千斤。对于王居易而言,很难启齿。“我不明白,”深吸了一口气,王居易话锋一转,继而说道:“老朽是哪里得罪了阁下,还是星航集团,有过分之处?”
他从未见过萧牧天,不明白后者为何突然来兴师问罪,让自己受此大辱。血滴子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不错,但自己等人,从未招惹过他们,为何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萧牧天轻轻一笑,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待,茶香在唇舌之间涤荡开来,他方才问起正事:“王居齐老先生的墓地,是从何而来?”
王居齐,正是王卓的父亲,王城的爷爷。王居易明显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以此为切入点。“这是我们自家家事,应该不劳先生过问吧?”
王居易皱了皱眉头,略显不喜。萧牧天端着茶水,身形轻轻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双眼。王居易这才意识到,自己与萧牧天,并非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他问,你答。你没有不回答的权利,无论是家事,亦或者是私事。关于王居齐墓地的事情,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王居易并不想提及。但是现在,由不得他愿不愿意。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说辞,王居易开口道:“墓地,是从一位金城本土人士的手里买来的。当时,卖主已经挖好了墓穴,正欲下葬,被我们王家斥重金买下。”
对方直接问及墓地的事情,显然是捕捉到了风声。如果信口胡诌,太容易穿帮,所以,王居易才照实回答,只不过细节问题,一概不提。“重金,是有多重?”
萧牧天十指交叉,笑问道。“陈年往事,老身记不太清了。”
“卖主又是谁?”
萧牧天再问。“当时是我的秘书前去交涉的,老身也不知道卖主是何人。”
一问三不知。若是萧牧天再问及王居易的秘书,后者一定会推脱已经辞职,找不到人了。他就想以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来瞒天过海。萧牧天捏动食指,目光掠过王居易的脸庞,义正言辞地落下四个字来:“你不老实。”
刹那间,王居易如遭雷击,掌心处,渗出汗渍。“血滴子的人,果然不好对付。”
王居易在心头自语了一声,他缓缓吐气,借此来平复心境。“先生,该说的,老身都如实说了。您位高权重,手握大权,不将我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我也可以理解。”
“如果先生想针对我们王家,直接操刀便是。何须以墓地这样的小事,来向我们王家问罪。”
王居易双拳握紧,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硬着头皮对萧牧天道。这话比起之前,要生涩太多。血滴子掌握生死大权,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不同于之前所遇到的任何对手。若是自己一味求饶、退步,卑微到最后,也很难幸免于难;不如不按常理出牌,倒行逆施一次,说不定能博得一线生机。王居易身处上流社会,知道某些大人物,就是喜欢将人命玩于股掌之间。你若一心求死,我反倒不想杀你。萧牧天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揉着下巴。“你确实比王卓要能扛事、有魄力许多,不过,我不喜欢。”
最后四个字落定,萧牧天抬起手里,隔空一按。仿佛有一只大手,凌空拍在了王居易的头顶,将他猛地按在了面前的红木紫檀实心桌上。“砰”地一声。王居易被撞得头昏脑涨,额头都被撞破了一角,鲜血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嘶嘶嘶……”在场的王卓、黄彦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太猝不及防了!只因为,一言的得失,王家真正的话事人,王居易就受到了如此惩罚?“你说本王没将你放在眼里,本王,确实没将你放在眼里。”
“你说本王直接操刀便是,只要你现在点个头,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路!”
依旧是那样风轻云淡,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在说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一样,但是在王卓等人听来,却比死神的催命曲还要更加慑人!你施展激将法,那本王就顺势而下,送你上路!王居易,丝毫不怀疑,萧牧天此话的真实性。这一刻,众人心里,关于血滴子的印象,才渐渐清晰。杀伐果断,霸道无匹!王居易一手捂着额头,垂着脑袋,浑身瑟瑟发抖,他不敢点头!这一点头,可能就要了他的命!而且,萧牧天的那一句“本王”,让他十分在意,只不过,他不敢过问。黄彦公一直坐在王居易的身旁,此刻也局促不安了起来。在萧牧天动手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王家今日,可能是大难临头!如果王居易处理不好,可能会面临抄家的危险!更为关键的是,自己还跟过来了!此刻的黄彦公,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要来凑什么热闹,如今是进退两难,脱不开身!正在黄彦公焦头烂额之时,忽地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见萧牧天正目光烨烨地看着自己。“听闻,你是金城市有名的‘风水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
黄彦公报以笑脸,头皮却是一阵发麻。萧牧天似笑非笑,“不知,可否帮在下算算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