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秦香见夏瑾的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开口道。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夏瑾便轻轻地摇了摇头:“香香,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夏瑾慢慢地抬起了头来,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秦香一眼。只是这么一眼,却让秦香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那个眼神中的祈求和绝望,让她不忍拒绝。“那我在门口,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嗯。”
夏瑾点了点头。秦香不放心地多看了夏瑾两眼,然后这才缓缓走出了房间门,因为怕夏瑾会有什么不测,她并没有将门完全关严,而是用脚尖稍微抵了抵,留出了小小的一条缝,让她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状况。只见夏瑾安安静静地在谢安的床前坐着,可是秦香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的紧。夏瑾就这样坐着,望着自己母亲苍白的面容,一言不发。她就这样一个人呆在病房里,这个病房实在是太过冷清,平日里除却她自己根本没有亲朋好友前来探望,没有什么鲜花和水果,唯一带有生机和人气的只有窗台上的那一枝花,是很久以前夏瑾送来的花束里的一枝,也许是因为还未完全绽放的原因,她妈妈独独将这一枝留了下来。就像只有她独独留了下来。夏瑾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话还没出口,她却像是忽然噎住了一般,没有了声音。夏瑾慢慢将药瓶放回了桌子上,然后伏在了谢安的身边睡了过去,如同小时候那般在母亲的身边安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慢慢伸出手来,摸到了那床头柜上的那瓶安眠药,然后将那一颗颗白色的药片吞了下去,她并没有马上就睡过去,只是安静的注视着纯白的天花板,只是一双手却是紧紧地抓着自己身下的床单。她在害怕!几乎是一瞬间夏瑾便反应了过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谢安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再也没有睁开过。“妈妈,不要怕……不要怕……你不要怕,我在,我在这里啊。”
睡梦中的夏瑾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悲切地呼唤着,然后陡然清醒了过来。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的悲伤和恐惧都还来不及收敛,而她的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动作。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秦香有些无措地望着夏瑾:“小瑾,你没事吧?”
夏瑾闻言一怔,这才慢慢看向秦香,似乎这才从梦境里面渐渐脱离开来。“小瑾?”
秦香见夏瑾没有回答,不由得又轻声唤了一句。夏瑾这才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我没事。”
秦香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自己却是看不懂自己好友的表情了。而就在这时,外面的护士却是忽然唤了秦香一声:“秦小姐,这里有些手续需要夏小姐来签字。”
秦香闻言下意识地看可以一眼夏瑾,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瑾,阿姨的后事还要处理,医院这边也有很多手续等着你去签字,你看……”夏瑾闻言愣了愣,却还是站起了身来向着秦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因为事关自己的妈妈,夏瑾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去处理这些事情。“我陪你过去。”
秦香连忙开口道。夏瑾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谢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要办的手续虽然多,但是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夏瑾现在思绪很乱,完全是靠秦香帮着她去确认那些手续的内容,夏瑾只是机械地签着自己的名字。只是在看见谢安的“死亡证明”的时候,夏瑾的身子却是蓦地一怔,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几近透明。秦香见到夏瑾这个样子心里难受的不行,眼看着眼泪又要流下来,怕影响到夏瑾,她连忙说了一句“我去下卫生间”便快速离开了办公室,自己偷偷去抹眼泪了。夏瑾没有动,只是望着手里的那张“死亡证明”一动不动。那医生见状,知道夏瑾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便也不多说,拿了签了字的文件便也退出了办公室,将这里留给了夏瑾。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了夏瑾一个人,夏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手中的那张“死亡证明”捏紧,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而就在此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以及众人议论的声音。“真的假的?9号房的病人因为她女儿才自杀的?”
9号房正是谢安所在的房间。夏瑾闻言顿时面色一变,连忙抬起了头来。外面的人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里真坐着他们口中的那个“女儿”,所以说起话来便没有任何顾忌。“当然是真的啦,我当时是准备去查房的,哪想里面那个副市长夫人正在和病人说话,那可都是大新闻啊。”
“都说了什么啊?”
“我听到的也不算多,就听到那个副市长夫人说她女儿有今天都是被她拖累的,好像她女儿因此出卖自己,还流产了之类的,我也没听得太清。”
“出卖自己?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肯定是,我看过她女儿好几次,长得就一脸狐媚样,勾人的很,那样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话也不是那样说的,她女儿也是不容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妈妈那个病有多拖累,副市长就给点治疗费,其他费用可都是她女儿想办法去凑的,而且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需要凌驾于副市长之上的权,要不然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谁知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却是响起:“不管是迫不得已还是什么,做了就是做了,我要是她妈,我有这样的女儿,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一句话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插入了夏瑾的心口,她手中抓着“死亡证明”的手顿时一松,那张“死亡证明”顿时便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