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鸿信米行铺面不小,内里一群伙计忙忙碌碌,显然背景不小。而围在外面的多数也是家丁管家之类,一个个扛着麻袋,正不住地往袋子里装着粮食,就像是不要钱一般。陆渊挤了进来,拉住一个伙计:“如今米价如何?”
“这河南米一石4两,江南米一石5两三钱!”
陆渊眉头顿时一皱:“京城的米价也不过1两二钱,你这米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伙计顿时嘿笑一声,鄙夷地看着他:“客官,如今可是闹洪灾,流民四起,这米价自然就涨了!”
“我告诉你,这还是今天的价钱,明天呐,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接着又一指,那些哄抢的人群。“看到没有,我鸿信米行可是这荥阳独一家,其他地方的粮早就抢完了,也就这里还能买到米了!”
“您爱要不要!”
那伙计说着,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忙去了。陆渊眼睛微微眯起,挤出了人群。“怎么样?”
李景隆问道。“看来要查查这鸿信米行背后之人,还有荥阳的粮商。”
陆渊道。李景隆也没有多问,立即便是招人过来吩咐了下去。荥阳的驿站年久失修,且已经住满,杨思远邀请他们两人往他府邸居住。转过影壁,还当进了一座园林,幽深的庭院里回廊九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这杨府之中,假山、回廊、鱼池无一不有,看得出是请巧匠设计过的。穿越荷花池,又是一处花园。地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淋得油光发亮,花草的枝叶垂着露珠。枝叶掩映的小亭之中,有幽幽琴声传来,婉转连绵,恍若一个女子如泣如诉。透过枝叶,隐隐可见一位绿裙女子,正坐而抚琴。幽静的小亭之中,独坐的绿裙女子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遗世独立。只是一眼,便是难以忘却。一曲终了,绿裙女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来,待看到杨思远之时,那张脸上顿时绽出笑容来。绿裙女子从微微提着裙摆,袍带飘飞,从绿草红花之中翩然而出。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虽是清雅温粱,但那双像是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顾盼之间,却是给了一种要把人魂都勾走的感觉。陆渊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小小县城,竟然有如此秀雅婉媚的佳人。而旁边的李景隆即便游历花丛,见到这样的美人,也是像是失了魂儿般,眼睛勾勾地盯着人家看。那女子眼波流转的眸子在两人身上转过,这才看向了杨思远,用又柔又媚的声音喊了一句:“老爷。”
杨思远一张老脸像是绽放的菊花,将其揽入怀中:“桐儿,你身子骨不好,还下着雨呢,出来做甚?”
那桐儿娇嗔地道:“人家在房里待着憋闷嘛!”
这娇媚入骨的声音,哪个男人还受得了,果然,杨思远像是骨头都酥了几分,直接将旁边两人都忘记了。还是那桐儿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老爷,这两位是?”
“咳,贱内平时也没规矩,都是下官管教不严,还请两位大人见谅则个!”
杨思远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奉旨赈灾的钦差陆大人,而这位是统领禁军的李将军。”
李景隆吃了一惊,刚才还以为这是杨思远的孙女,还想着等下好好认识一下,看看能不能讨来做小妾。哪里想到竟然是这老匹夫的妻子!陆渊倒是还好些,只是暗暗鄙夷老牛吃嫩草。“哪里,哪里,刚才夫人一曲,倒是让在下还在回味,夫人琴技了得。”
陆渊笑道。桐儿捂住轻笑,而后才盈盈一礼:“妾身唐宜桐,若是大人喜欢,下次妾身再为大人演奏。”
接着又是一礼,往后院而去了。看着那绿裙身影消失在小楼,李景隆这才收回目光。杨思远将两人引到西厢房:“两位大人,这里下官已经命人收拾过了。”
“这里比不得京城,还请两位将就一下。”
杨思远离开后,又有下人送来饭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陆渊两人舟车劳顿,也确实没吃过几口热乎的。风卷残云地将一顿饭吃完,李景隆抹了抹嘴。“这老匹夫倒是会享受,也不知道他晚上搂住这美娇娘,还能不能行!怕不是只能过过嘴瘾!”
陆渊哑然失笑:“九江,莫非你还想去替上他一替?”
李景隆连连摇头,正气凛然地道:“我李景隆自视风流倜傥,怎会做这腌臜事儿!”
“那样便好!”
陆渊也没多说,上床把被子一盖,很快就传出均匀的呼声来。李景隆看得都愣神了,片刻才嘿了一声,也是回房去睡觉了!陆渊不知道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听到外面雷声大作。他揉着额头,下了床。打开窗户,空气异常的闷热,像是要酝酿着一场大雨。他暗暗皱眉,如此一来,这河水恐怕更是难以治住了。他正在忧虑之间,突然看到远处的一点灯火。西厢房是一栋二层小楼,陆渊住在二楼,而李景隆住在楼下。而从这二楼,正好能看到东厢房的情景。陆渊看到了东厢房西面一个房间,窗户明晃晃的。两者不过隔着一道院墙,不过数米距离。倏的,窗户上倒映出一个曼妙纤细的身影来,虽然是映照在窗户的剪影,却也是千娇百媚,诱人无比。那人儿似乎靠坐在窗前。东厢房是主人家的主所,这怕不是那位唐宜桐?陆渊的脑中突然出现白日见过的那道身影。便在陆渊回忆之时,一丝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户缝,透了出来。窗户骤然开了半扇,却是让陆渊就着明亮的烛火,将房内的景象一览无遗。便见那位杨夫人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面,身上只是穿着单薄透亮的薄纱衣裳,朱摇鬓斜,莹白娇媚的脸蛋上面沾满汗水,却是微微眯着那双桃花眸。杨夫人薄纱衣裳卷在腰间,那双玉腿是又长又直,一只搭在椅子上,另外一只竟然伸出了窗外,看来就是这条腿踢开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