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道:“秦国能胜,不只是得利于变法带来的国力强盛。”
“更因为内外政互通。”
“魏国衰落之际,在魏国与齐国多次交手下,我先按兵不动,在魏国受到齐国打击而日益衰落下,进行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
“张仪时代,进行连横破孤立外交包围,进行配合地缘政治的灵活务实外交,以外交为主,军事为辅进行破交战,形成有利于秦国发展的可持续均势下的扩张。”
“皇孙认为齐国因而衰弱?”
朱允熥道:“齐国灭宋国,南侵楚国,西侵三晋,齐国势到达巅峰。齐王甚至欲吞并二周,成为天子。”
“当时有西秦东齐之称,但宋国乃是中原之地,临近周天子,各国都紧紧盯着。”
“齐国这就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冒天下大不韪!”
“齐国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并导致的五国伐齐,最终乐毅破齐国七十余城,齐秦东西最强的均势打破,无力与秦国争霸。”
陆渊笑道:“说得好,而秦国脱离中原地带,进行边缘地带的经略,得巴蜀而取高地,得蜀即得楚,取关东诸国不以为然的蛮夷之地,其他列强鞭长莫及之地迂回行动,付小力而得大利。”
“这便是避实击虚,远交近攻。”
“范雎主张远交近攻,不去进行虚名性的费力不讨好的远征,要得寸进尺,又在恰当的时候适可而止,最终步步蚕食,温水煮青蛙,令那些不直接接壤的国家没有过度危机感。给予远方国家战略自由,把他们吸引到其他方向扩张与不是局限于彼此之间的隔空交手。”
“而李斯则立足内政进一步高效化,对外则进行强有力的外交军事复合型扩张。用金钱对其他国家精英进行收买,收买不了的进行刺杀,军队跟在外交官情报特工之后,灭其国。这适合进行攻心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为不得已。”
朱允熥道:“先生提议派出锦衣卫潜伏高丽和女真,这便是外交军事复合行动。”
陆渊笑着点点头:“而在扶桑方面。”
“一切以大明利益最大化进行外交军事等的行动。进行均势外交,平衡砝码,做诸国博弈消耗后的后发制人,等待机会介入而力足者打击力耗者,一锤定音。”
“比如面对扶桑局势,那些小国虽然不强,但没有能让我们动心的利益。”
“只是也不能放任不管,若是让他们互相吞并,那就能成为一个足有对我们造成麻烦的势力。”
“面对于此,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同时不允许某一方过度强大或者过度虚弱,形成持续性互耗,形成均势竞争下的冷眼旁观的大战略又进行积极有限干预形成均势不生变化的行动。”
“这便是军事平衡!”
朱允熥又道:“辽东地广而人稀,虽然皇爷爷进行移民实边,一时间也难以占据优势。”
“而漠北的鞑子以游牧而生,居无定所,难以消灭,我们是否可以进行军事平衡?”
朱元璋哈哈大笑:“孙儿甚知咱的心意,咱们没法一口吃成胖子,必须得先稳固辽东,而漠北大片的草原和戈壁,那就让那些鞑子去抢去!”
“咱们只要保证他们一个个互相争斗,没法形容强大的部落就行了!”
陆渊继续道:“而在扶桑,大明可以提供给扶桑领主武器装备,以维持他们军事力量的平衡。”
“而且,这些武器装备不能随便提供给他们。”
“武器装备可以作为一种昂贵的政治资源来售卖,他们不是穷吗?没钱不要紧,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抵押,比如地方的税收、大明商品的关税减免等等。”
朱元璋越听眼睛越亮,陆渊描述的这些,完全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陆渊继续说道:“我们不但要卖他们军火,进行军事平衡,而其中的关键是分而化之!”
“这些领主之中有着一些大小联盟,我们必须不断破坏他们的联盟,比如我们可以在其中派遣间谍,或是暗中支持一些家伙,让他们背叛领主,如此不断地破坏他们的联盟。”
“如此一来,不信任的种子自然就在领主的心头埋下,他们不敢相信盟友,不敢相信部下,甚至不敢相信家人!”
“而各领地之间互相背叛,导致彼此的血仇将会越来越深,只至不可调和!”
“到时候,扶桑就将再没有统一的可能!”
朱元璋听得不禁咂舌,这小子心眼是真黑!扶桑猴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如果按照陆渊所说,扶桑将永无宁日!这完全是纵横家的手段!纵横家起于春秋战国,但到了汉朝就几乎不见踪影了。至于那弱宋的合纵连横更是可笑至极!大宋海上之盟联金灭辽,把自家和平了百年的缓冲区给搞没了!这种骚操作简直是贻笑大方!........桂彦良自从加入公塾之后,便住在了西山,潜行研究陆门心学,同时也会在公塾讲学,很是吸引了一些弟子。但这日,桂彦良的儿子桂经昌突然来到金陵,一同来的还有几位浙江富商。桂彦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坐在花厅之中的几人,有的认识,有的却是不认识,但看样子皆是商贾。“昌儿,你为何突然来到京城,也没事先说一声。”
桂经昌表现地恭恭敬敬:“孩儿听闻父亲告老之后,并没有回乡,而是在这里担任教学,孩子有些放下不下,特前来看看。”
“孩儿想着往来书信还要多日,便自己来了。”
桂彦良点点头:“那这几位是?”
桂经昌介绍了一遍,那些都是浙江富商。桂家虽然是以耕读传家,但在浙江沿海之地,经商之风盛行,他们家也不能避免。桂家也从事纺织、酒楼、药铺等行业。新式织布机面世已经有一段时间,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新布也出了两批,有一部分流向了江南,对江南纺织业形成了一定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