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江边细雪飘飘,陆渊在后院建了一个玻璃房。屋外风雪飘飘,屋内却是春意盎然。玻璃窗上面贴着红色的窗花,只是这些图案歪歪扭扭的,显得有些滑稽可笑。陆渊指着一个像猪又像是牛的图案,问道:“这是什么?”
素锦理所当然地说道:“麒麟呀!”
众人憋着笑,陆渊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素锦气得跺脚:“人家可是剪了好几天的!”
陆渊忍住笑,“好,好!我们素锦心灵手巧!”
“都快过来吧!菜都好了!”
韶翠招呼道。众人各自落座,陆渊也不讲究什么尊卑次序,也没有外人,放松点也好。桌子中间火锅咕咕冒泡,旁边的红泥小火炉煮着米酒,另外还有一些菜肴,除了一些松江运来的海鲜,也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菜肴。“哎,吃饭之前还要先放鞭炮!”
素锦突然说道。“是了,我差点忘记了!”
陆渊又去取了鞭炮。院子里很快响起了噼里啪啦鞭炮声,素锦捂住耳朵,一张苹果般的俏脸映照得通红。“走,去吃饭!”
几人重新落座,韶翠手持酒壶给众人倒酒。酒倒了一圈,而后韶翠举着酒杯笑意盈盈地说道:“今年是我有身以来最特别的一年,是公子让妾身明白,女人也能一展所长,妾身敬公子一杯。”
陆渊难得十分郑重地与她碰杯:“翠儿是很有能力的人,我只是给了你一个舞台。”
秋棠也站了起来:“奴家也要敬公子,是公子让奴家知道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朝霞又是那么美丽!”
秋棠敬完酒,又有人站了起来。逐渐气氛变得奇怪起来,素锦看着一个个姐妹偷偷抹眼泪,突然说道:“你们这都是做什么,公子可是答应我了,要给我出春季新款服装的,你们把他灌醉了那他就有理由偷懒了!”
顿时场中那种忧愁和激动的气氛被破坏殆尽,气氛又欢快起来,众人吃菜喝酒,好不热闹!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在除旧布新之际,一家人坐在一起,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吃完了饭,就烧一盆大火,寓意新的一年里红红火火。众人围在一起烤火,陆渊取了一些年糕、橘子、柿子、板栗,放在火盆边上用火慢慢烤着。众人一边闲聊,一边随手拿些吃。陆渊出去方便完,正准备回去,忽地看到外面走廊边有一个人影,静静倚靠栏杆,远眺夜色中的江面。江上寒溪凝碧,月白风清。身前落梅如雪,碎玉飘零。忽然,远处鞭炮声大作,烟火升腾将江水都映照成了红色。瞬间,那种谪仙般的意境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正月初六,官员就开始陆续上班了。老朱自己是劳模,官员的假期也少。宋代官员的带薪假日在一百天以上,而到了明朝官员假期一个月只有五天,春节假期也只有五天,简直是残忍!但金陵街头的商铺更早就开业做生意了。陆渊的日子依然清闲,经常翘课也没有人管。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正月二十。桂彦良登门来了。陆渊整理了一番衣袍,来到中堂会见。“清节先生怎的来了?”
桂彦良善书法,行草书学晋二王和唐怀素笔法,奔放秀美。著有《清节》《清溪》《山西》《挂笏》《老拙》等作品。桂彦良便以清节为号。之前,桂彦良作为太子正字之时,不但教授朱标孔孟圣学,还教授朱标书法。桂彦良已经六旬高龄了,但生得有几分富态,白眉长须,穿着白色长衫,自有一番气度。桂彦良喝了一口茶:“淮之啊,这次我回乡过节,棉布已经销往江南之地,当地士绅颇有怨言啊!”
陆渊淡然道:“这才到哪里,等再过些日子,他们就要跳脚了!”
桂彦良摇摇头:“朝堂之中,多有江南出身官员,与当地士绅盘根错节,恐怕届时群情汹汹啊!”
陆渊道:“小子在献上这飞梭织布机之时,便已经考虑过了。”
“他们再是跳脚又能如何!不过只能拿那些名头说事!”
“放心,他们做不了什么的!”
“这是利国利民的良政,太子与陛下会一力推行的!”
桂彦良道:“淮之,有所准备便好!”
“心学讲究发明本心,但行正举,问心无愧便可!”
陆渊思索片刻说道:“清节先生,如今公塾的推行举步维艰,若是要在京畿推行心学,必将遭受朝廷文官的打压,你可想好了?”
桂彦良哈哈一笑:“老夫已经耳顺之年,便是群起攻之又有何惧,反正老夫已经没几年好活了!”
“在剩下的日子里能为推广心学出一份力便已经足以!”
“倒是淮之年纪轻轻,又得陛下圣眷,不过数年便能身居庙堂之高,却是与诸公为敌,有些鲁莽了。”
陆渊道:“吾意即天意,吾心即是天心!”
“便是要将那些昏聩无能之辈一扫而空!才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桂彦良身子一震,半响才道:“你之道,如青天白日!日月之明,淮之之明!”
“淮之已经尽得陆子之精髓!”
“心学便寄望于淮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