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大火,距北京紫禁城建成仅仅97天。朱棣第二天即下诏罪己,检讨给上苍,庶图悛改,以回天意。能让这两位都低头,可见天象学的重要性。陆渊虽然下令不得外传,但琉璃坊的工具众多,又有许多眼睛看到郑恒带着万里镜上门,这个消息又如何能瞒住。还没两天,朱元璋就带着朱标上门了。而同行的还有一位穿着赤红官袍的中年人。“陆渊小子,听闻江宁已经是家家给你立长生牌位,堪称万家生佛!”
陆渊可不敢承认这种事情:“陛下怎可听信这些谣言,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如何能有江宁如今的盛世!”
朱元璋哈哈一笑:“你紧张什么,咱像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么!”
朱元璋的话锋一转,“听闻,你弄出了一个能观万里之外的神镜?”
陆渊点点头:“此镜可看玉桂,或是诸多星辰。”
朱元璋道:“那正好,此时万里无云,正好给咱一观!”
陆渊连忙道:“陛下,此镜不可观察烈日,否则必定刺伤双眼!”
朱标惊道:“竟有此事!那此镜只有晚上能用了?”
陆渊道:“白日倒是也能用,但白日的星辰稀少,难以观察,同时有被太阳刺伤的风险,还是晚上用的好!”
“那还是等到晚上吧!”
朱标说道。陆渊笑着又拿出了显微镜:“陛下此物名为显微镜,可见微知著,一叶知秋。”
如果说望远镜是人类观察宏观世界的眼睛的话,那么显微镜就是人类打开微观世界大门的钥匙。这架显微镜经过改造,能够调节倍数,同时镜片也更加通透。陆渊取了一些水,放入玻璃器皿之中,而后放在观察台上,又请朱元璋亲自查看。朱元璋一看顿时大惊:“这水中竟然有如此多微小虫豸!”
朱元璋反复观察水的常态和显微镜下的状态,依然不敢相信。“父皇!让我看看!”
朱标急忙上前。等太子一看,顿时色变:“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不想竟然真有此事!”
那中年人道:“道德经有言,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话的意思是,大道空虚开阔而又变化万端,它永远不会消亡。这是缔造生命的神秘母体。缔造生命的神秘母体有个出口,可以称做天地的根源。它如丝如缕、连绵不绝又难觅行迹,其作用却无穷无尽。朱元璋若有所思,突然道:“王有道不死,万姓咸安。又以身为天地,其气不妄,为常存于中,是谓天地根。若有所养,则绵绵不绝,常存理用,则不乏矣。”
朱标露出沉思之色,父皇这话,既像是对于道德经的注解,又像是在勉励自己。以“君之身”融入国家万姓,而以“君之神气”来治理国家,则“王有道不死”,且“绝奇巧,却异财,远声色”者,即以诚信治国,以得民心为第一要务!老朱作为农民起家的皇帝,虽然一直让大儒给自己讲学,探讨治政理念,但实际上对于儒家是很不信任的。很自然地,老朱想到了《道德经》。朱元璋对于《道德经》等道经是有很深的研究的,还曾经亲自为《道德经》作注。开篇第一句就是,自即位以来,罔知前代哲王之道,宵昼遑遑,虑穹苍之切。而他认为道德经,乃万物之至根,王者之上师,臣民之极宝。那中年人上前笑道:“听闻清河伯大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在下廖均卿,字兆保,忝为钦天监灵台博士。”
陆渊立即恭敬还礼:“原来是廖博士当面,小子不敢自傲,博士直呼其名便可!”
廖均卿也不客气,捻着胡须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廖均卿是江西人,明代著名的风水大师。他的先祖廖三传是唐朝著名风水大师杨救贫的传人。明十三陵之长陵的位置便是他选定的。廖均卿笑道:“淮之以为,这水中之虫为何?”
陆渊道:“我称其为微生物。即是肉眼难见之生物。”
廖均卿点点头:“这个称呼倒也贴切!”
陆渊继续说道:“微生物在自然界广泛存在,上至几万米的高空,下至几千米的地下,都有微生物的存在。”
“我们人体就是一个巨大的微生物库,这些微生物主要分布在胃肠道、皮肤、口鼻腔和咽喉等部位。微生物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比如,谷物发酵为酒,这酿酒酵母就是微生物。又比如臭豆腐、酱油、陈醋皆是靠微生物才能制成。”
“便是青霉素也就是万灵散,与大蒜素,也是微生物制成。”
“但一些微生物却是对于人体有害的,比如喝河水可能导致腹泻,这其中就包含了对人体有害的微生物。”
“又比如生锈的铁器携带破伤风杆菌,一旦割伤人体,便可能引起破伤风。”
陆渊这个理论太过新奇,简直是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理智让他们难以相信,但偏偏刚才他们都看过了水中的微生物,这让他们难以反驳。陆渊停顿片刻,等他们消化了一些刚才的话语,他才接着道:“陛下,这卫生安全关系亿万黎民,恳请将此《安全卫生手册》推广全国!”
朱元璋将陆渊手中的册子接了过来,翻开第一页便看到了几个大字:卫生者,百病之源!开篇便是,让百姓掌握防病知识,才能做到预防为主,减少患病可能。饮水必须注意卫生,不清洁的水会让人得病。粪坑、污水沟、牲畜棚子、垃圾堆都会让水源受到污染,必须远离水源。此外,饮用水煮沸消毒是最好的办法!接着,下面又写了咳嗽、呕吐、腹泻,还有休克、中暑等常见病症的诊断与处理办法。还有什么传染病、寄生虫病的预防。朱元璋看得眉头一下皱起,一下又露出笑容。他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合上册子。“此书堪比神农本草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