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早上凌晨，变成淅沥沥的小雨。 天亮后，小雨彻底晴了…… 太阳从东方探出头来，阳光铺洒大地。 湿冷的空气，变得略微清爽一些。 院子里出现不少水坑。 云薇起床有些困难，昨天熬夜看综艺，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 不过她早已习惯睡眠不足，还要强迫自己清醒的状态…… 走到院子，发现林峰已经将该摆出来的东西都已经摆出来。 在此过程当中，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有没有早餐？”
云薇问道。 “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看着弄。”
林峰道。 “你不吃？”
“我可能要马上出门了。”
“出门？去哪？这刚过台风，你就去出海？”
云薇还以为林峰要出海，觉得似乎不安全。 “出海哪有这么晚的……” 云薇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到江才升的声音。 “峰哥，去赶海喽。”
“好，马上来。”
林峰开口答应道。 “你要去赶海？”
云薇问道。 “对啊，台风过后，是赶海最好的时候，海滩上全都是海鲜……”林峰点了点头。 正常赶海要在特定的时候，大潮过去，海水将海货冲到海滩上，等潮水退了后，下一次涨潮前这一段时间内，便可以收获满满。 台风比任何大潮都要厉害，所带来的海鲜自然也无法相提并论。 这但凡是生活在海边的人都知道。 就算真的不缺海货，也都会去碰碰运气，或者凑凑热闹。 “真的？”
云薇对此并不是很了解。 她倒是也去赶海过，却并没有在台风后去过。 赶海收获也一般，当然原本就是为了玩，而并非去抓多少海货。 “你吃完东西，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
林峰懒得解释，快步往门口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
云薇忽然间有了兴趣。 林峰停下脚步，转回过头问：“你不回家了？”
“现在回家也没什么事。我去见见世面！”
云薇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笑容，也不吃早餐了。 “行啊，走。”
林峰倒是无所谓。 “就这样空着手去？”
云薇问道。 “那就提个桶。”
林峰随手拎了一个带提手的小塑料桶。 “这么小的桶？不是说满海滩都是海鲜吗？”
云薇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这玩意根本装不了多少。 “你以为整个海滩就你一个人？反正你也是为了见世面，又不是为了海鲜。”
“见世面重要，海鲜也很重要，不然不是白去了？”
云薇一脸正色道。 “你要是真的能捡那么多，我开车带几个大桶去拉，行不行？”
林峰轻轻摇了摇头，这姑娘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东西虽多，人也多，平均下来可能并不多，况且跟区域有关系。 有些人占据好的区域，那就随便怎么捡了。 “好吧……”云薇明显有点勉强。 就在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紫电和小白也一定要跟上。 林峰本意并不想带，但云薇说没问题，还与紫电一起跑出了门，他不忍心把小白一个留在家里，就任它跟着。 家里有了监控，也不存在需要看家的问题。 外面的路凹凸不平，水坑更多，小白走了两步，似乎就停下来直接跳到林峰的肩膀上。 而前面不远处，紫电却是欢快的狂奔，完全不在意地上的水坑。 身上已经被溅了不少水，还有些许泥。 江才升喊过林峰后，也没有等待，提前已经去了码头海滩，毕竟都知道地方。 即便他已经记不清楚多长时间没来赶海，但小时候每年都有好多次，印象还是非常深刻。 还没到海滩上，远远就瞧见了乌央乌央的人影，几乎布满了整个海滩。 “这么多人？”
云薇有点咋舌。 “只要在村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应该都在这里了。”
林峰确定，现在才是村里人最齐的时候。 比什么村民大会，至少能多出两三倍的人，毕竟那只需要每家派一个代表。 而眼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收获。 就算未必能卖上钱，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也还是不错的。 “那我估计，抓不了多少了。这不是来见世面，是看人来了！”
云薇无奈叹了口气，略微有点沮丧。 “也不一定。这东西有些时候还是要看运气。”
林峰试图给云薇打气。 “我最近运势不佳……” “那你就抱着什么都抓不到的心态来玩。这样，你每抓到的海货都是惊喜。”
林峰继续宽慰道。 “就怕没有惊喜，全都是失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云薇嘴上有些泄气，但还是继续走向海滩。 进入海滩后发现，人也并不是那么密集，空间很大，还是能找到位置。 不少人都开口跟林峰打招呼，有人还开口调侃，他卖海鱼赚那么多钱，还能看得上赶海这么点海货。 不管对方是什么心理，他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认真说起来，他确实看不上，但不想这样说而已。 江才升看到林峰和云薇两人，就冲他们挥手。 一旁的王琴注意力完全在抓海鲜上。 林峰来之前就换了短裤和拖鞋，提着水桶直接踏入潜水区域。 而云薇还在挽裤腿和拖鞋…… 他一眼就发现，一只巴掌大小的螃蟹，伸手快速抄起来。 直接扔进水桶里…… “这螃蟹还不小呢。”
云薇眼见林峰有收获，凑过来看。 比起林峰打捞的青蟹，这当然太小了，但就沙滩边来说，这绝对不算小。 “你自己试试……”林峰笑着道。 云薇点了点头，在旁边开始寻找，可半天却一无所获，满脸都是无奈。 “你可以找那些沙子，像他们一样翻一下，里面可能也会有好东西……”林峰指了指，远处有人用铲子翻沙子。 云薇没有回应，走出浅水，走在很湿的沙子上。 没多久，发现沙子裸露白白的东西，直接蹲下身子，用手挖开…… “这是……海蛎子？！”
云薇十分惊喜，因为不仅是一个海蛎子，而是一堆五个。 发现一个，等于直接发现五个。 而且个头都非常大。 林峰将桶提过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许多人都以为海蛎子就是生蚝，但其实并非如此，确切的说，生蚝是海蛎子，而海蛎子并非是生蚝。 生蚝是海蛎子的一种。 海蛎子是软体动有两种贝壳，一种小而平，另一种大而隆起，肉可以食用，还能提炼耗油，肉、壳、油均可入药。 之所以生蚝的名声更加广泛，是因为生蚝个头比较大，肉也比较多，营养相对来说比较丰富。 五个海蛎子入桶之后，云薇信心大增，再也不去浅水区域，直接跟沙子干上了。 别人都是用铲子挖，她直接用手…… 而且运气似乎也特别好。 马上又捡到不少花螺，之后又是蛤蜊…… 笑容仿佛已经完全凝固在脸上。 就连林峰开口提议休息一下，也被她熟视无睹。 江才升走过来送来一把铲子，似乎也看到云薇一直在挖沙子，又没有合适的工具。 道谢之后，她更加是如鱼得水。 甚至嫌弃林峰拎桶的速度有点慢…… 直接拿过水桶自己拎。 林峰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他除了那只螃蟹之外，就没有别的收获。 当然对此，他并不在意，原本目的就不在于此。 紫电还能在靠近水的区域里跑一跑，而小白自从来到海滩上，就躲得远远的，完全没有一点要走进来的意思。 或许从骨子里猫还是害怕水的。 又搜寻了一番没有收获，而云薇的身影已经距离自己非常远了。 忽然间，紫电从后面窜上来，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直接将东西吐在他面前…… 发现竟然是一个大个蛏子。 “你从哪弄得？”
林峰问道。 紫电头朝向一个方向。 林峰示意紫电带自己去，走了几分钟，才发现一个浅水区域。 里面竟然飘散着都是蛏子。 每一个个头的都不小，说是蛏子王丝毫不夸张。 最大的比起之前在“鲜出海”的蛏子大一倍。 旁边也已经有人在捡了，但因为数量多，一时间还捡不完。 于是他也伸手捡了十几个…… 觉得差不多，也不想跟那些人抢，便起身离开。 大概筛选了一下，发现有一两个不新鲜，直接剔除掉。 蛏子这玩意，一旦要是不新鲜，就完全没办法吃了。 伸手摸了摸紫电的头，夸赞了几句…… 就听到旁边小孩哭声。 转头一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正在给父母告状，说有人抢了他捡的海货。 这个小孩之前收泥鳅的时候见到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不过他是选择相信李瑞星的那一拨小孩当中。 小孩哭的很伤心，说自己捡了好多东西，被邻村大孩子全部抢走，还揍了他一顿。 “哭什么哭？没看我正忙着呢？你能捡多少东西？再说人家怎么不抢别人，就偏偏抢你的，是不是你的问题？赶紧一边玩去！我也不指望你捡多少东西，只要你能好好学习就好了……” 孩子家长是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妇女，从孩子走过来的时候，就显得极其不耐烦。 只因为孩子哭声，影响到她捡海货。 整个过程，根本没有仔细听，或者说压根就没停。 没有安慰，一开口就是数落和责备。 这也不是一两家，大部分农村的孩子都是这样。 林峰对此有深刻体会，当然很庆幸，自己的父母并非如此，但同年龄的孩子几乎都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或许可以解释为，父母忙，根本没有时间去听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本质上到底是什么问题，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让他觉得最过分的是，孩子的母亲竟然说，人家怎么不抢别人，就抢你的，是不是你的问题？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混蛋的逻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不是苍蝇的问题，而是蛋的问题？ 苍蝇会管是不是无缝的蛋？ 什么东西它都叮，就连那个啥也不例外。 再然后就是，你只需要好好学习，不需要你做什么。 做什么和好好学习之间并不冲突。 而且孩子明明自认为做的很好，在不确定真实情况下，不能随便打击孩子。 即便确定，也尽可能委婉的说。 当然这都是他所想的理想状态，现实当中有几个人能做到？ 为人父母确实不是那么简单。 孩子来哭诉遭受欺负，找不找对方算账先不说，自然先安慰孩子，因为在继续谩骂孩子，孩子只会更加委屈，毕竟受到外人和父母双重欺负。 只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外人，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去批评孩子的母亲。 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去批评人家父母的教育方式，哪怕在你看起来是错误的。 除非教育方式牵扯到暴力。 暴力是法律所禁止，那自然要用法律来解决，也不是个人的游说。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个人的观点…… 果然在孩子母亲说出那些话，孩子的哭声更大了，蕴含着数不尽的委屈。 “你还哭？你还嫌我不够闲吗？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揍你。”
孩子母亲瞪了孩子一眼，眼神带着凶狠。 孩子瞬间止住哭声，确切的说是被吓住了，不敢哭了，因为他的身体剧烈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有过同样被揍经历的人都应该体会得到。 “行了行了……你去玩吧。能捡就捡，捡不到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别来吵我，我还能多弄一些。听懂了吗？”
孩子母亲语气稍稍变得平和一点。 孩子委屈巴巴点了点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转身离开。 内心当然是非常不甘心的！ 他很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可惜却没有能力…… 若母亲能为自己出头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你过来……”林峰开口冲孩子招了招手。 “阿峰哥。”
孩子跑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林峰问道。 “我大名叫卫栋梁。”
“你刚才说有人抢了你的东西？”
林峰这么一问，卫栋梁瞬间眼泪汪汪。 “先别哭。说清楚，我才能帮你。”
“你真愿意帮我？”
卫栋梁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神中带着几分惊喜。 “只要真是对方抢你的，我一定给你拿回来。”
林峰点了点头。 “是下沟村的大胖子，非要说我进了他们的村的地盘，把我半桶海货全给抢走了……我打不过他！”
卫栋梁连忙道。 为了那半桶海货，他也试图跟对方硬碰硬，但终究不是对手。 到了母亲嘴里，他的那些收获竟然一点也不重要，实在太让人觉得伤心了。 “对方是大人还是小孩？”
“不是大人，但他们比我大很多。”
“在场没有人看到？没人管？”
林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大家都在忙，好像都没空注意。他们村的人看见了，全当没看到……”卫栋梁说道。 “你带我去找他们。”
林峰从一开始就打算替卫栋梁出头。 问清楚，是不希望当中出现什么误会。 如果只是为了抢海滩上的海货而发生的矛盾，那也就算了，别人装在桶里的东西也抢走，这就是明抢！ 遇见了，他就不可能熟视无睹。 至于孩子的母亲的态度，他不想理会，他不想孩子承受这样的委屈。 “太谢谢你了，阿峰哥。”
卫栋梁听到林峰这样说，破涕为笑。 在他眼里，林峰是大人，那边的胖子再厉害，也绝对斗不过大人。 等要回自己那一桶东西，就让母亲看看，自己到底捡了多少。 “不用客气，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你肯帮忙，我就该感谢你。”
卫栋梁引领着林峰往另一侧海滩方向走去，紫电紧跟在后面。 “那边就是下沟村……”卫栋梁指了指远处。 海滩实际上是没有归属，一般来说距离村子最近的海滩，村民出入机会比较多。 平日里，就算去了别的海滩，也不会怎么样。 只有在这种台风天之后，大量的海鲜冲上岸，才有了领地意识。 大家都会尽量自己区域内赶海。 当然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偶尔越界也只会被驱赶，不会有什么冲突，毕竟都不是故意。 一旦要是有预谋越界，后果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 海滩上为了海货而掐起来，并不奇怪。 “你怎么跑这么远？”
林峰问道。 “近处人太多，这里正好没人。况且我也没有越界……” “越界也没关系，海滩上都是共有的。”
林峰拍了拍卫栋梁的肩膀。 类似中间地带，好像早就没有什么东西，因此没有什么人。 卫栋梁带着林峰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三五个在沙滩上打闹的大孩子。 看起来应该有十三四岁，至少应该是上初中的年纪。 甚至不用卫栋梁开口指认，就发现其中一个身材肥胖的家伙。 整个身体就像是水肿了一样，连头也膨胀，脖子都看不到。 典型的营养过剩的模样。 比起旁边的孩子，简直多出来半个身体的重量。 当然从身高上来看，这货也高出半个头。 卫栋梁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边有人先发现了他，连忙示意胖子往这边看。 小胖子转动圆圆的脑袋，一道缝的眼睛瞥见卫栋梁，脸上带着嘲讽之色，大步走过来。 “呦，这是搬救兵来了？”
小胖子停在距离两三米的地方，看不出半分恐惧。 “阿峰哥，就是他。”
卫栋梁再见到对方，内心还有点害怕，不由自主往林峰身后躲。 “你是他哥？”
小胖子问道。 “别管我是谁。是你抢了他的东西？”
林峰表情和语气很平静。 不说这胖子身旁，还有几个小伙伴，就单单随便一个人，也不是卫栋梁这么点孩子能对付。 估计就是卫栋梁宁死不给，才挨了一顿狠揍。 要是头脑灵活一点，估计直接跑了，反正横竖都是要被抢走东西。 “不是抢，而是没收。”
小胖子开口辩解道。 “没收？”
“对，就是没收。他越界了！到了我们村的地盘。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拿回来没毛病吧？”
小胖子说的意正言辞。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越界。”
卫栋梁大声反驳。 小胖子狠狠剜了一眼卫栋梁道：“我说越界了，就越界了！你说了不算。”
“所以你这个界是你定的？”
林峰笑着问道。 “差不多吧……你有意见？”
小胖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厉害的模样，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在他眼里，并非所有的大人都不能惹，有些也斗不过他。 “当然有。你把你们村长叫来，看他敢不敢在这海滩上划界……你一个小屁孩就敢这样说？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
林峰怼道。 “你说谁是小屁孩？”
小胖子怒目圆睁，脸上的横肉快速抽动，这对于他来说是侮辱性词汇。 “说你啊。有什么问题？”
林峰回应道。 “你……”小胖子气的跳脚。 “所有的海滩都是共有的，没有什么界限，都属于国家。就像大海里的东西，不是属于谁的一样。这你应该能听懂吗？”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胖子愤怒道。 “这是法律规定的，不是我编出来的。不相信回家让你爸妈上网去查……”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既然是共用的，那你之前的行为就叫抢！因为那东西已经是别人财物，你以暴力霸占，就是在犯法……”林峰道。 “你少吓唬我。只不过是一点海货而已，即便你报警，警察也不能将我怎么样？而且我是未成年人，受法律保护的。”
小胖子撇了撇嘴道。 “未成年人也有监护人，也就是你的父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父母要承担责任。你猜你父母要是知道的话，你的屁股会不会开花？”
林峰调侃道。 “你胡说！”
小胖子看起来有几分害怕。 “别废话，东西还回来，以后别再欺负他，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林峰给出解决方案。 估计卫栋梁也知道，挨的那顿揍是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