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云暖离开游乐园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有工作人员凑上来,问陌云暖怎么了是不是需要帮助。然而陌云暖的脸色极为难看,让下人把他们都呵斥走了。没有了,这一刻,陌云暖方才真正地发觉,什么都没有了。她前面的二十多年,全部都是为了萧越泽而活的,那么现在,忽然没有了萧越泽,要为自己活着了,陌云暖居然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活下去了。良久,她方才沉默地苦笑了一声:“来人,来人……”身后的司机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姐。”
“让我去人家,随便一个人家,我不回家,不回……”那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陌云暖架起来上了车。扬长而去。念浅汐和萧越泽面面相觑,微微托着下巴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萧越泽轻叹了口气:“夫人,你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有么?”
念浅汐笑吟吟看他:“我才知道萧少果然嘴笨,居然还需要文渊来帮腔。”
“我只是在想要如何给陌云暖一个教训,还没想好而已。”
萧越泽头疼,伸手揉乱了念文渊的头发:“宝宝真聪明。”
念浅汐笑出声:“去游乐场吗?”
“你不介意陌云暖了?”
“她不值得我介意,你对她不好,我看得出来。”
念浅汐慢吞吞道,将自己的黄桃布丁塞了一口给萧越泽。萧越泽就着念浅汐的手怔怔地吃下去,这才反应过来:“那你刚刚……”“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
念浅汐笑了,眼底满是狡黠:“走了。”
萧越泽伸手,一把将念浅汐抱了起来,感慨:“怎么这么轻?”
“你放我下去。”
念浅汐低声道,表情满是不自在。“你也没穿公主服,我抱着你走怎么了?”
萧越泽不满,一边指挥道:“文渊,自己拉好我的袖子,不行的话就去找小杨,让小杨抱着你啊。”
念文渊张大嘴,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好吧。萧越泽这才微微弯唇:“高兴么?”
“恩。”
念浅汐红着耳朵,轻轻埋进萧越泽的怀里。“我们去坐云霄飞车怎么样?不说话就当做你答应了。”
萧越泽冷静道:“好,答应了。”
“喂,等等……”这一整天,念浅汐简直被萧越泽折腾惨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冷静自持的萧越泽,骨子里面居然隐藏着这样的一颗心!她被萧越泽拖着,从云霄飞车坐到跳楼机,最后又去了飞行体验感受了一把真正的头晕目眩。萧越泽还不放过她,甚至带她一起去了一次鬼屋!在医院布景的鬼屋走到最后,念浅汐是被萧越泽和念文渊一左一右搀扶着出来的。偏偏这父子两个还不消停,一个再左边一个在右边认真感慨:“一点都不吓人,是吧文渊?”
“恩,看起来好假。”
念文渊也认真道。念浅汐只想伸手捂住他们两个的嘴。回去的路上,念浅汐难得的安静。她靠在萧越泽的怀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萧越泽笑笑,伸手帮念浅汐理了理纷乱的头发:“明天回家吗?”
念浅汐一怔,强撑着精神问:“回A城?”
“恩,不然呢?”
萧越泽笑道。“我有你们两个,在哪里都一样……”念浅汐显然是困的厉害了,这样的话,如果是放在平时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可是现在也能自然地开口说出来了。萧越泽微微一怔,眼底添了三分笑意:“恩,我也是。”
他再看向怀里,就见念文渊一本正经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念浅汐睡着了。她睡得很安稳也很踏实。萧越泽含笑,忽然觉得这样时光也很好,是难得的静谧。念浅汐这一睡,却又一次做了个梦。她梦里面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小男孩被她救了起来,认真地对自己说:“我叫萧越泽,你呢?”
时间太短,她只来得及看清小男孩好看的脸和认真担忧的神情,念浅汐张了张嘴,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人过来将小男孩拖走了,念浅汐连忙道:“我叫……”小男孩已经被拖开了,没有人关注小男孩的伤势,只有人靠近了一点,检查了一下念浅汐的手,这才蹙眉说了点什么,有人过来匆匆打了个救护车电话,放下了一个小纸片。念浅汐看着小小的自己将那小纸片打开了,似乎是是一张支票。只是那时候的念浅汐并不懂得,回去就被欧阳绣拿走了。念浅汐低下头,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低声说着——“我叫念浅汐。”
那声音很小很小。她猛地惊醒,就见车子稳稳当当地停了,自己还躺在萧越泽怀里。萧越泽见她醒了,俯身在念浅汐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笑道:“到家了。”
“恩。”
念浅汐点头,看向萧越泽,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萧越泽这才笑了:“你应该是太累了,一直都在睡,我和文渊说话你都没醒。”
他故意这样说,念文渊倒是没反应过来,连忙道:“妈妈,刚刚我打了个哈欠,都被爸爸捂住了嘴!”
萧越泽被自己儿子戳穿,倒是也不尴尬,笑着将念浅汐抱了起来,径自抱到了屋里,这才在沙发上将人放下:“还困么?等下洗个澡就可以睡了。”
“不困,我想和你说话。”
念浅汐看向萧越泽,总觉得有些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她不吐不快。萧越泽怔了怔,点头,帮念浅汐把衣服换了,这才道:“什么事?”
“关于萧伯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念浅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悬在心头的事情先说了。萧越泽微微蹙眉,想了想方才道:“这件事我也觉得很棘手,暂时的想法是从侧面入手,毕竟父亲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告诉我真相。”
“侧面?”
“恩,之前你见过的那个人,我也去安排了,在法庭开庭之前,还能再见一次。”
萧越泽沉声道。念浅汐定定地看了萧越泽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有件事,我今天早上就想对你说的。”
萧越泽点头:“恩,你说。”
“我是从白岩前辈那里听到的这个案子,你还记得的对吧?我说过我父母是车祸死的,我是说……我的亲生父母。”
念浅汐低声道。“恩,我记得。”
萧越泽的眼底掠过一丝怜惜。念浅汐现在的性格,和那时候的事情有很大关系。倘若她当年不是个孤儿,没有在欧阳绣他们那渣一样的养父母那里受了那么多苦,他的浅汐也不会那么小心翼翼,小心地让人心疼。念浅汐低声道:“有件事我却一直没和你说,虽然我知道了他们的车祸是人为的,但是那件事是有原因的,”她顿了顿,这才道:“我的父母,听白岩说……曾经杀过人。”
萧越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有很多事情在脑海中一掠而过,他抓不住影子,只好听念浅汐说下去。“如果是按照白岩的说法,白岩的说法是对的的话……那么,我父母当年欠了钱,然后债主来要钱的时候,被我父母杀了。”
念浅汐几乎不敢去看萧越泽的表情,只匆匆道:“虽然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但是应该就是这样的没错,越泽,我……”“那个人,是我的母亲,是吗?”
萧越泽问。念浅汐咬住下唇,神色满是紧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你问到了什么?”
萧越泽又问。他的神情很冷漠,让念浅汐的心坠了又坠。“我只是让白岩彻查,如果有消息的话,他应该会告诉我,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收到当年的具体消息,而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杀了人,他们没有入狱,而是死于车祸。”
念浅汐哑声道。萧越泽看向念浅汐,看着念浅汐微微瑟缩的样子,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疼。“浅汐……”念浅汐下意识向后躲开了一点,眼底满是痛楚:“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一直都没有。”
萧越泽怔了怔:“你那时候还小……”念浅汐却径自说道:“我想过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想过了,等到这一切真相大白了,到时候我就离开,你要记得照顾好文渊。越泽,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唔……”她的唇被萧越泽猛地堵住,辗转厮磨。念浅汐几乎不受控制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们不该是如此的。他们不该是仇人吗?也许有一天,就会反目相向。可是萧越泽……他的动作那么急促,却又明明那么温柔。萧越泽吻着念浅汐的唇,轻轻地轻轻地,一点点探寻,辗转。念浅汐被他掌控着,像是江面的孤舟无处可逃。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念浅汐的身体都开始瘫软,萧越泽终于放过了怀里的小女子,轻叹了口气:“你在紧张什么?”
“可是我们……”“那时候你多大?”
萧越泽蹙眉问道。念浅汐怔怔地道:“大概三四岁。”
“你恨我吗?”
萧越泽忽然问。念浅汐语塞。她为什么要恨萧越泽,当年的萧越泽也还小啊,而且萧越泽明明是……“你是受害者啊……”念浅汐哑声道:“你该恨我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明明是我的亲生父母这样对你的家人……”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念浅汐却是浑然不觉。因为萧越泽靠近了,他小心地,吮吸着念浅汐的泪,动作温柔地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