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却等来了老林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知谭雪城,宋野望发生车祸,人在医院,情况紧急。那一瞬间,谭雪城觉得自己成了跋涉在沙漠里的骆驼,身上背负着重于自身好几倍的稻草,她脆弱的神经已经经不起任何摧残了,再来一根……不,半根稻草,都能把她彻底压垮。匆匆赶到医院,谭雪城跟着老林进了病房,在看到腿上打着石膏,脸上手上有不同程度划伤的宋野望时,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差点把自己呛死。“还好吗?”
谭雪城走过去问。因为刚刚动过手术,宋野望的意识不算清醒,听见声音,他迷迷糊糊的扭过头,喉咙里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谭雪城看得心里一阵难受,她扭头看着老林:“他现在什么情况?”
“右腿粉碎性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中度脑震荡,总体来说问题不大,但现在宋氏这情况……没有少爷主持大局不行。”
谭雪城太阳穴突突直跳,犹豫了几秒钟,她起身说:“公司的事先别烦他,我来就行。”
老林不太放心:“小姐……”“没事,我心里有分寸,立刻通知公司高层开会,我半个小时后到公司。”
“……是。”
谭雪城出现在公司的股东大会上时,股东们纷纷皱眉。宋野望突然出车祸的消息让本来就不太平的宋氏人心动荡,几个一直不服宋野望的股东趁机闹事,现在见谭雪城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股东更是出言不逊,谭雪城也不怯场,让保安直接把几个人赶了出去。有了这一出杀鸡儆猴,接下来的会议顺利了许多,谭雪城跟股东们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氏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按照目前的资金周转情况来看,一个月内顾氏不肯撤手,宋氏必败无疑。这场鸡蛋碰石头般的商战,胜负毫无悬念。散会后,谭雪城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夜。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觉得成长这种东西如此可怕,都说长大是一个渐渐失去幸福的过程,她总算体会到了。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难怪母亲这么聪明强势的一个人,宁愿一辈子躲在父亲的羽翼下安然度日,做个外人眼中什么都不懂的花瓶。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窗外泛起鱼肚白时,谭雪城站起身,她决定今天去顾家一趟,好好跟顾景琛谈一谈。顾家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靠的不全然是杀伐果断的强势,她抱了那么一点微妙的希望,也许跟顾景琛好好说说,他能放过他们也不一定,再不济,她能去求宋小离,那个在阳城被她冷嘲热讽过的女人,她记得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谭雪城还没出发,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沙哑,问她最近为什么没回老宅子看她。谭雪城一怔。母亲已经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地步,现在吃的所有药都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而非控制病情,为了能让她更安心一些,谭雪城让人封锁了外面的一切消息,所以谭家和宋家现在所遭受的攻击,谭妈妈并不知情。也不能让她知道。谭雪城应了几句,说马上回去看看,然后匆匆挂断电话,跑到洗手间补妆。昨晚一夜没睡,她脸色很难看,为了不让谭妈妈看出端倪,她只能化个大浓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