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不舒服。顾景琛好像没发现她的情绪，一边开车一边逗小白说笑，父子俩一个在前面开车一个在后座上坐着，通过后视镜说笑得正欢。回到家里，宋小离一言不发的上楼，没等顾景琛。顾景琛因为停车慢了一步，宋小离先坐电梯上了楼，进门时小白拽了拽她的裤腿：“妈妈，你怎么了？”
宋小离掏出钥匙开门，没好气的说：“什么怎么了。”
“你在生气啊。”
“……”连小白都能看出来的事，顾景琛为什么看不出来？还是说，他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不想理会？不管是哪一种，都够让她生气的了。为了避免等会儿跟顾景琛大眼瞪小眼，宋小离进门后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忙，先是给小白洗了个澡，然后打扫卫生，把家里常年积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末了还去厨房清除那些陈年污垢，等她忙了一大圈从厨房出来，顾景琛正抱着小白往屋里走。大概是在外面待了一天，以往这个时间还无比精神的小白已经窝在顾景琛怀里睡着了，两人四目相对，顾景琛什么都没说，把小白抱进了卧室。宋小离跟了进去。见顾景琛跪坐在床上，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把小白放在上面，又给他掖好被子，动作轻柔眼神柔软的样子让宋小离心里的火气莫名降了好几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什么好生气的，顾景琛会住在这里是因为小白，跟她没有关系，他们已经离婚了，至于彼此的人际来往，那就更加不应该过问。宋小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顾景琛突然问：“有什么要问的？”
宋小离一个激灵，连忙说：“没有。”
“那你站门口想干什么？”
宋小离：“……”“我要睡觉了。”
顾景琛一边说一边脱衣服，当着宋小离的面开始换睡衣。宋小离连忙转身背对着他，憋了半天才骂了一句：“真当这里是你家了！”
走出卧室，宋小离抱了睡衣去洗澡，进了浴室，她把花洒取下来，一边放水一边脱衣服。租房的电热水器有一定的年头了，每次洗澡前都要先把花洒打开一两分钟才会开始出热水，不说别的，光是这一点就跟顾园那个即开即洗的热水系统没法比。刚把毛衣脱了，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两下，然后“啪”的一下，整个浴室顿时陷入黑暗里。宋小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嗷”了一嗓子，整个人条件反射一样蹲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即使幽闭恐惧症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严重了，但是遇到骤然变暗的环境她还是下意识的害怕。因为这一声尖叫，外面立刻响起脚步声，意识到是顾景琛，宋小离立刻抬起头，那句“别进来”还没出口，浴室的门猛地被撞开，紧接着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宋小离瞬间石化了。顾景琛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没事，只是停电了。”
宋小离：“……”她不敢动。两人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宋小离能听到自己慢慢变快的心跳和越来越热的脸，她想推开顾景琛，但是又觉得这么做有点刻意，踌躇了半晌，她还没说话，顾景琛开口了：“停个电就这么害怕，过去两年在外面，你是怎么过来的？”
宋小离：“……”这话她该怎么回答？而且，莫名其妙的问这个干嘛？“累了害怕了，就没想过要主动回来吗？”
顾景琛继续问。宋小离顿了顿，小声说：“没有。”
“为什么？”
冒着得罪他的危险，宋小离鼓起勇气说：“在外面顶多是辛苦一点，但是在你身边，随时有可能被你活埋。”
顾景琛不说话了。浴室又陷入一片难耐的沉默里。许久，顾景琛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样说：“我以前好像确实太偏激了……以后应该会好点。”
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宋小离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这一抬头，身高差让她的头顶轻轻擦过顾景琛的下巴，顾景琛立刻毫不客气的按住她：“别乱动。”
“……”宋小离缩了缩脖子：“我不害怕了，你放手。”
“还没来电。”
顾景琛说：“手电筒放哪儿了？”
“没有手电筒。”
“打火机呢？”
“……也没有。”
顾景琛皱眉道：“家里就没有停电应急措施？”
“现在的手机都自带手电筒功能，谁还用这个？”
这回轮到顾景琛不说话了。宋小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顿时冻得一个哆嗦，她摸索着捡起半湿的毛衣三两下套上，打开浴室门往外面摸去。她的手机放在客厅沙发上，摸了半天才找到，但是打开一看，只剩下百分之四的电，这点电根本就开启不了手电筒功能。顾景琛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现在的手机是自带手电筒功能，但是一没电就什么都做不了。”
宋小离：“……你手机呢？”
“也没电了。”
“……”最后，宋小离在抽屉里摸出一根蜡烛，点燃了立在玻璃茶几上，将就着支撑起一片亮光。两人就着这点光线在沙发上坐下，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许久，宋小离搓搓手，没话找话：“你公司……最近挺忙的哈。”
“还好。”
顾景琛说：“前两年一直没什么时间打理，错过很多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精力了，得多看着点，不然以后没多少东西能留给子孙后代。”
宋小离知道他所说的“前两年没什么时间打理”是什么意思，她脸上讪讪的：“有机会，有条件，能发展得起来，那是好事，你……加油。”
顾景琛没理会她尴尬的话，问她：“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年后小白两岁，可以上幼儿园小班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肯定也多了，就你现在这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能让他上个什么档次的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