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娴重重地叹了口气,“咽不下也得咽,妈没事,你怎么还没进去?”
“可我咽不下!”
宫雅祺暴跳如雷地吼道:“明明我们才是主人!可你看那些人一个个的,谁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尤其是洛琳那个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宫太太呢!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喧宾夺主!那女人分明是存心让你难堪的!”
“雅祺,你还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琳阿姨不是故意的……”“哈,别人都骑在你身上了,你还帮人家讲话呢?”
宫雅祺怒极反笑,“如果哥哥还在的话,今天这些人敢不把我们当回事吗?绝对不会!你想想以前他们是怎么费尽心思讨好我们的?可是现在呢?”
“趋炎附势,人性而已,你又何必太过在意?”
意识到自己失言,唐玉娴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宫雅祺见她又开始念佛,气得使劲拉开她合在一起的手,“妈你这不叫善良,叫软弱!你知道哥为什么会失踪吗?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个无能的母亲!你念了大半辈子佛,佛祖保佑我哥了吗?保佑我们母女了吗?”
“雅祺!不可对佛祖不敬!”
唐玉娴脸上终于有了怒色。宫雅祺气愤地盯着她,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白痴,“好好,你继续去供你的佛祖……哥的死活你不在意……我的未来你也不在意……你跟你的佛祖过吧……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我都知道!哥下落不明跟那个人回来脱不了干系!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绝对不会!”
宫雅祺说完,拽起裙子愤怒跑开了。“雅祺——”唐玉娴痛心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好一会儿,摘下手腕上的佛串,一边捻珠,一边虔心祈求,“佛祖啊佛祖,我一心向善,求您看在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份上,开化开化雅祺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布置雅致喜庆的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戴着各式各样红色面具的佣人穿梭期间,为尊贵的宾客们服务。据说是因为老宅佣仆中不乏样貌丑陋之辈,未免冒犯客人,才会有此特别安排。倒正好便利了洛攸悠。此时的她一边端菜送酒,顺便偷吃,一边到处搜寻目标人物。“洛小姐……”啊咧?洛攸悠猛一激灵,下意识回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宫家女佣,又有面具作掩护,怎么可能有人认出她来。正要继续往前走,晃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个气质内敛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满脸歉意地走向柳舒柔。周围的宾客见整个上流圈子里最低调神秘的白家居然也主动“勾搭”起洛家的人了,无不竖起耳朵,探听八卦。“鄙人白海凡,是蒂阙的老板,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抱歉,让您受惊了。”
事发当晚,他尚在外地出差,没能及时赶回,自然也没见到真正的洛攸悠。柳舒柔美眸流转,“白先生太客气了,倒是我给您们添了麻烦。”
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事,也回答得滴水不漏。洛攸悠在旁看得眯起眼,麻了个巴子!这人就是蒂阙老板?好想打他啊!“多谢洛小姐宽宏大量,白某管理有失,自罚三杯!”
白海凡知道洛攸悠那晚有惊无险,否则哪敢只罚酒。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手里端着托盘的洛攸悠。正常情况下,客人只需一个眼神,佣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但洛攸悠却非常不想给他酒,要不是她机智,换成别家黄花大闺女早失身了!这家伙却只是想喝三杯就了事?想得美!洛攸悠打算转身就走,0.01秒间改变了主意。她朝两人走过去。“谢谢。”
在白海凡拿起酒杯的一瞬间,洛攸悠两手一松,继而又敏捷地接住托盘和酒杯。却接不住洒出来的酒。“啊,你……”可怜站在一旁的柳舒柔,莫名其妙来了次足浴。最惨的还是白海凡,白色的西服西裤上全是浅黄色的液体,尤其两腿之间也是一片濡湿,跟那什么没憋住似的。洛攸悠咧开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道:“嗯,我原谅你了。”
白海凡:“……”难道不应该说对不起吗?柳舒柔和其他宾客见她不仅没道歉,毫无悔意,还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也是一阵无语。“怎么回事啊?”
“那佣人一看就是故意的吧?”
就在大家即将爆发的时候,宴会厅的灯光突然灭了。唯独连接二楼的楼梯灯光仍旧亮着。全场顿时一片肃静,纷纷驻足望向二楼。宾客们都知道宫老爷子要下来了,一时间再没有人追究刚才那个佣人故意洒酒的事。柳舒柔暗暗恼怒,也只能抓紧时间找洗手间。幸好酒没洒在旗袍上,只用清洗一下腿脚,否则她必定饶不了那个女佣!万众瞩目中,一身正红色唐装的宫老爷在儿媳唐玉娴的搀扶下,徐缓地从二楼走下来。精瘦的身形,背脊微有些佝偻,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尤其是那双布满皱纹的小眼睛,迸射出精明而威严的厉芒,仿佛能够看穿世间一切丑恶,叫人视之胆寒,望而生畏。只有洛攸悠是无数脸懵逼的。尼、尼玛!这熊老头儿不是管家爷爷吗?麻了两个巴子!欺骗她感情啊啊啊啊啊啊!!宫道荣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洛攸悠身上,像是已然看到面具下她惊讶茫然的表情,差点就没绷住严肃的表情,笑出声来。哼,小屁孩儿,要不是老头子我出手,搞完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与此同时,卫生间。因为宾客们都在宴会厅静候宫老爷子出场,洗手间内只有柳舒柔一个人,她飞快地清洗腿脚上的酒渍,生怕回去晚了错过最关键的时刻,又怕没洗干净,风光不成反被笑话。冷不丁的,身后冒出一个人,吓她一跳。“呃……是雅祺妹妹啊……”“呵。”
宫雅祺冷冷地撇了撇嘴,走到她旁边水池洗了个手,然后一边烘干,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盯得柳舒柔心里毛毛的,“有什么事吗,雅祺妹妹?”
宫雅祺倚在墙边,双手环抱,一字一顿道:“冒牌货,我的名字你也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