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攸悠面色苍白,笑靥如花,“这不幸好遇到的是你们吗?大哥,别哭啦,给你画的妆都花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有钱!”
说着,她从手腕上取下紫罗兰翡翠珠,塞进牛老二掌心,“大哥,你拿着这个去市中心的安洛银行,找一个姓温的男人,让他把103号保管箱中的东西交给你,就说是洛攸悠要的,他必定不会为难你。”
牛老二推还给她,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给他们钱,这妹子是不是傻啊?“跟我矫情个啥呢!”
洛攸悠拔高音调,佯装生气地吼他,“你们绑我不就是为了钱吗?咋的?还跟我玩出感情来了啊?你家翠花知道不削死你才怪!赶紧的,磨磨唧唧天都黑了,我还等着你拿完钱回家补瞌睡呢!”
牛老二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嘴一鼓,憋了半天憋出来:“说几次了,翠芬翠芬翠芬!不是翠花!你才叫翠花!你全家都叫翠花!”
“你再不走,别说翠花了,菜花你都娶不了!”
两人吵吵嚷嚷间,牛老大的手机响了一下,短信内容令他的神色变了几变。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娇小玲珑的俏丫头,那个仿佛他稍微力使大点都能拦腰折断的纤弱女孩,眼中闪过同情和不忍……他闭上眼,极其缓慢地呼出最后一口烟。白烟袅袅而上,缭绕流转,升腾消散。……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至。唰唰啦啦,急骤如鼓点。宫弋零的车在马路上疾驰穿梭,跟在后面的梅米亦是心急如焚。洛攸悠被绑架的位置正好是马路监控盲区,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逐一排查那个时间点出入的车辆路线和目的地,可谁他妈能想到运走她的居然是台拖拉机!也是够清新别致出人意料的。两辆汽车视周围如无物,超速横穿,争分夺秒。担心洛攸悠的同时,梅米更多的是心惊。跟在宫弋零身边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在意一个人。连他亲弟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也不过公事公办的态度,可就在几分钟前,当她查出小豆芽菜所在的确切位置时,饶是泰山崩于前仍旧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人,眼中居然露出了寒戮之意。Zero……真的动心了吗?破败的屠宰场角落,少女一边不停地在废水管上来回摩擦束缚住双手和双腿的粗麻绳,一边诅咒牛老大注孤生。大爷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杀猪的,居然把她当成猪崽用捆猪结拴她!这种结异常牢固,而且越拽会越紧,洛攸悠想挣脱根本不可能。本来就困得不行,全靠意念强撑着,因为直觉告诉她——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果然,那俩兄弟前脚走没多久,就开始下雨了。亏得牛老二还有点良心,把她拴在有屋顶的那一边,不至于淋到雨,只是雨势越来越大,眼瞅着雨水混合泥灰污血蔓延开来,洛攸悠有些急了。她可不想加入这锅暗黑大杂烩啊!然而折腾了半天,粗麻绳仅磨出个浅浅的豁口,按照这样的功率,后天晚上就能断掉了,哈哈哈哈……洛攸悠无力伏地。果然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质量杠杠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明明中午时分,天色却黑压压的如傍晚一般。雨帘中隐隐有光亮闪过,像是车灯晃照。“黑欧普!黑欧普!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洛攸悠一边卖力地磨绳子,一边鬼吼鬼叫。然而纵使她已经气沉丹田卯足奶劲发出来的声音,仍轻轻松松就被瓢泼雨声淹没。算了,荒郊野外的,谁能想到这破场子里会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如果牛老大和牛老二不回来,撑到后天晚上,她……应该能瘦个两三斤吧?这样一想,洛攸悠意识到她不能这样干巴巴地磨绳子,得有目的性!屈肘,弓腿,起,落……从门口走进来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四肢被绑在废水管上的女人,摆着难以形容的奇葩姿势,嘴里还念叨着:“一……二……三……四……呼吸……”手电筒的光照在洛攸悠身上,她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大哥还是大大哥?总算回来了,东西拿到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吧?”
来人没有说话,一步一步靠近洛攸悠,黑色的布鞋踩在积水洼里,溅荡开一片污秽之气。“大哥,敢不敢把电筒拿开?我狗眼都快被你闪瞎了!”
洛攸悠笑闹着抗议,暗暗加快了手上摩擦的力度。手电筒的光果然“听话”地移开了——被那人直接丢在了地上。“洛小姐,好久不见。”
声音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嘶哑诡异。洛攸悠被强光刺激,眯缝着眼睛瞧向那人,刹那间,浑身所有毛孔都在颤抖。半明半暗中,是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几乎找不出半块完整的皮肤,狰狞可怖,扭曲森然。浮肿的眼皮下,两只鼠目闪烁着异常兴奋而猥琐的光,如同见到歆慕已久的女神躺在自己面前……洛攸悠强稳了稳心神,挤出一丝自觉友善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呵呵呵……”尼玛,这人是谁??“呵呵,洛小姐真是爱说笑,以你的身份能记得我这种贱民?”
洛攸悠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
说不记得会被当场打死吧?“既然如此,洛小姐倒是说说看,我是谁?”
“……”大哥,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阿嚏阿嚏阿嚏!”
洛氏尴尬应对法则一:转移注意力!她记性本来就不好,别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没破相估计也想不起来啊。洛攸悠一边猛打喷嚏,一边继续暗暗地磨绳子,直觉告诉她——再跟人吹下去,真的会感冒的!那人见洛攸悠这样,阴森森笑起来,“别紧张,洛小姐,这张脸连我儿子都认不出来,你又怎么可能有印象呢?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反正很快你就会永远记得这张脸……”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却听得人毛骨悚然。一道闪电划过,映照着他佝偻的身形,如同从深渊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