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雨寒呢,却依旧是波澜不惊,道“雨辰是我亲弟,有人要杀他,我自然不会同意。”
“嗯?”
卢震南一愣“林公子这是明目张胆的徇私舞弊了?”
“不敢,的确徇私,但未舞弊。”
但听林雨寒答道。“嗯?”
卢震南又是一愣“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并未觉得雨辰做错过一件事,更不觉得他有什么过错,既无弊端,又何来舞弊一说。”
“他是川中一窝贼的弟子?”
能看出来,林雨寒话音刚落,便有不少人想要反驳,不过最后还是卢震南抢先一步,冷言道。“那又如何?”
而卢震南话音刚落,便听林雨寒道“雨辰十三岁之时,为奸人带入幽灵贼府,拜师多是被逼无奈……”林雨寒说到此处,却是深吸了一口气。莫名又想起了当年在成都城外,自己与凌霜傲的那一战,不觉思虑万千……年前,刚遇见林雨辰的时候,林雨寒还以为林雨辰的金蚕蛊是因为入了幽灵贼府,由黑寡妇给解的,这才稍稍有点儿安慰,觉得林雨辰若是不入幽灵贼府,没拜川中一窝贼为师,那他身上的金蚕蛊可能就解不了。可是后来,在天山上,从何琳口中得知,林雨辰的毒之所以能解,只是因为那枚龙头赤炎红。如今东窗事发,林雨辰因为拜师一事成了江湖公敌,众矢之的,而困扰了林雨寒数年的那个问题,在这一刻又出现在了林雨寒的脑海里——若是当年,自己能拦住凌霜傲,夺下林雨辰,这一切会是怎样?一切未知……显然,林雨寒的话还未说完,不过卢震南却是等不及了“对,这也是我等所忧虑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林三公子在一个还辨不清楚是非的年纪便就进了幽灵贼府,在川中一窝贼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之下,难免不会沾染到一些恶习,也难免日后不会为祸武林。”
卢震南说着便就看向了林雨寒。再看林雨寒,似是思量了片刻,方才继续道“的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我也听闻,莲花生于臭泥之中,而不染分毫,更没听说世人因厌弃臭泥,而不食莲藕、莲子。江湖有言‘英雄不问出处’,更有言‘祸不及妻儿’,‘一人之错,一人承担’,江湖中一向诟病那些连坐、灭族之事,可为何今日却要因为师父的过错,而杀徒儿?”
“听二公子这个意思,为了三公子,您是不惜要与整个武林为敌了?”
还是一样,林雨寒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只是稍稍停顿,便听卢震南身旁一人朗声道。能看出来,这人之前几次都想开口,但一来一直没有机会,二来也有些犹豫不决,最后都作罢了。但是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其实,这台下一直想插言的还不在少数。特别是有几次,不少人都觉得是个借题发挥,趁机刁难的好机会,但奈何卢震南却都是话锋一转,戛然而止。为此,不少人都对卢震南有了微词。“是!”
而那人话音未落,便听林雨寒答道,干净利落。谁也没想到林雨寒的态度竟然这般强硬,那人当即是愣住了,本来还想继续说点啥,但奈何,被林雨寒这一个“是”生生堵在了喉咙里,而其余人呢,也当即是尽数傻了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林雨寒。片刻,又听林雨寒继续道“是非善恶从来都与多数少数无关。雨辰已到江湖中一年有余,即便是品行心性,诸位还不敢太过确定,但是所做之事,诸位应该都看在眼里吧,是‘赤’,是‘黑’,难道还需要靠‘近朱’、‘近墨’来判断吗?若是诸位不分青红皂白,仅以‘难免’二字便妄想定他的罪,要他的命,莫说是整个武林了,整个天下又能如何?”
“这……”不出意外,四下皆惊。这次,林雨寒是给众人留足了时间,可奈何,许久,都无一人开口。最后,还是卢震南“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林二公子竟然这么能言善辩,看来真是老夫老了,眼拙了啊。不过即便是这般,老夫还是得斗胆问一问,若是日后,林三公子真的就成了为祸武林,做了不义之事,二公子,会如何?”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照规矩办。”
林雨寒答道。“二公子,真的敢保证自己能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吗?”
又听卢震南道。“会。”
林雨寒再次答道。“好。”
卢震南点了点头“我记住你的话了。”
说罢便就再未多言。而四下,众人却是吵成了一片。“我看未必吧。”
不多时,便又听一厉声人道“今日,林雨辰拼死将羽还真、黑寡妇救了出去,这难道不是不义之举,难道不是为祸武林,二公子不还一样,纵容着他,怎么不见大义灭亲,怎么不见铁面无私了?”
“武林规矩,武林大会期间,不可私斗。”
但听林雨寒道。“这算私斗?”
那人问道,说着便就恶狠狠地看向了林雨寒。“不算吗?”
林雨寒反问道,亦是看着那人。二人四目相对,片刻,忽听那人一声大笑“哈哈哈,林公子刚才还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又开始死守着规矩了。这般快速地出尔反尔,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这人的态度是猖狂至极。而林雨寒,却是看着那人,也不知道是被责难住了还是如何,一直没有答言。见林雨寒这般,而台下的非议声又是越来越大,一旁的朱永真终于是忍不住说道“漠北之事是漠北之事,今日之事又是今日之事,岂能混为一谈?”
“如何不能混为一谈。”
那人当即回道“哦,我知道了,漠北时,林公子没有守规矩,这下又守了规矩,是啊,一切都是您说了算,您说了算。”
“你!”
朱永真也没那人怼得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