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客栈不大,可厨子的手艺着实不错,几道菜虽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色香味俱全,林雨辰吃得是津津有味。本来挺不错,不过,不多时,门口却是忽然传来了阵阵争执声。林雨辰不禁循声望去,就在门口的大路上,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乞丐。却说这小乞丐吧,穿得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双臂和脸上沾满了泥土,一顶破毡帽盖着蓬乱的头发,不过长得却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林雨辰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既无奈又觉得好笑,心想“这小姑娘也真是自欺欺人,就这,谁要还看不出来是个女的,那他不是瞎子就是傻子,要是这样也算女扮男装,也能掩人耳目的话,六师父早失业了。”
但这还不算什么,更让林雨辰无奈的是,这小姑娘,不,应该是小乞丐身后还跟了个“随从”,一个极其引人注目的“随从”,且说这“随从”,大概十七八岁,身材修长,举止斯文,手拿折扇,头戴镂花紫金冠,身着纯白锦缎长衫,腰间挂着把银色雕龙长剑,一看就知出身不凡,要么是高官达宦家的少爷,要么是雄商巨贾家的公子。当然,最是那长相,俊秀非常。别说是姑娘了,就林雨辰一个小伙子,看了一眼,都给惊着了,林雨辰着实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尤物,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又自有一种温润的英气在,一切都恰到好处。林雨辰不知潘安、卫玠之流,但在林雨辰这十几年所见的人中,也唯有羽还真,能与之一较高下!那小乞丐每走两步就要停住,回头,然后看着那公子,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那公子倒是客气,说道“我爹说了,现在正是危险时期,你一个弱女……”“女”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那小乞丐猛一眼硬生生地给瞪了回去。那公子连忙改口道“弱,弱小的乞丐,一个人在外不安全,我爹让我来保护你的安全。”
“你爹,你爹说,什么都是你爹,你都这么大了,就不能有点儿主见啊。”
“关键我觉得爹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乞丐一脸无奈,转头就走,公子快步跟上。小乞丐再次停住,转身,强忍住自己心中怒火说道“我是要闯荡江湖的,不是要来游山玩水的,你觉得你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合适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啊,你别管我,不,你就当我是空气,你闯你的江湖,我跟在你身后绝对一句话都不说,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点都不怎么样,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跟你玩过家家吗?你说这新泽城内外有谁不认识你,你跟在我身后,还有谁会理我。”
“那不更好吗,这样不就安全许多了。”
“谁要安全啊,江湖儿女,就应该将生死置之度外,哎,算了,跟你个书呆子也说不清。”
小乞丐万般无奈,转身怒气冲冲地朝客栈走来。没成想,刚到客栈门口,便就被冯五给拦住了,冯五这次倒是硬气,对小乞丐连推带赶,嘴里还嚷嚷道“一边儿去,一边儿去,想讨吃的,就乖乖在门口等着,等待会儿有剩菜剩饭了,我再给你端来。还一来就往进冲,这是你配进的地方吗?”
这小乞丐本来就在气头上,遇到这么个不长眼色的冯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怒了,嚷道“开门做生意有你这样的吗,本小,小,小乞丐花钱到你店里吃饭,你不欢迎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往外赶,你是想早点关门大吉,回家种田生娃吗。”
“诶,你小子存心挑事儿是不是。”
冯五嚷道,一听到“小子”二字,林雨辰瞬间傻眼,没成想这傻子还真不少,还不光这般,随即又听继续道“就你,穿成这样,还花钱吃饭,你有钱吗?还敢咒我关门大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再不滚小心小爷我对你不客气。”
“真是狗眼看人低啊,你今天不让我进,我还偏进去不可。”
说着便往店里冲。冯五一把拽住小乞丐的衣领,就要向其动武,嘴里还骂不咧咧“我看你是活腻了,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便扬起了拳头,可这拳头刚抬起,就被人给死死地抓住了,不是别人,正是小乞丐身后的那位公子。这冯五正在气头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那公子便嚷道“哪儿来的小白脸,竟敢在这儿多管闲事儿,也不颠颠自己的分量,小心小爷我一把拧断你那小胳膊小腿。”
那公子也不说话,猛一使劲,那冯五立马脸色大变,疼得嗷嗷直叫,“你,呕,你,动真格的是吧,看我不削死你。”
说着举起另一只手便要还击,那公子再一使劲,只见那冯五已疼得面目狰狞,浑身抽搐,那公子见状猛地再一用力,冯五当即跪倒在地,嗷嗷直叫“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放了你容易,还不向这位小,小,小哥赔礼道歉。”
那小乞丐却不领情,见那公子按住了冯五,不仅没说一声谢谢,反而瞪了那公子一眼,气冲冲地走进了客栈,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公子见小乞丐已然走开,也不想为难冯五,或者说,根本顾不上再为难冯五,撒开冯五快步跟上小乞丐,在小乞丐同桌坐下,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哪成想小乞丐却是先开了口“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他要动手打你,我怎么能不管呢。”
公子道。“他打得过我吗?”
“这,灵儿,你别委屈了……”“好,那你赶紧回去,那你就赶紧回家去,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委屈。看到你就烦!”
听到这句话,那公子显然有几分失落,但是思虑了片刻,继续说道“好,我回去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
“哎,简直跟你没办法交流。”
那公子倒是忽然间笑了,看着小乞丐,眼神中抖落出千丝万缕的宠溺。那小乞丐别看大大咧咧的,但毕竟是个小姑娘,被这么一看,立马羞红了脸,低下头用手捣了捣毡帽下蓬乱的头发,说道“哎呀,你笑什么,我哪里好笑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店小二说得没错,作为乞丐就应该蹲在门口捡别人吃过剩菜剩饭,哪有到客栈花钱吃饭的道理。再者说,这普天之下,哪有长得这么俊俏,又这么横的乞丐,别人不让进,还要跟人家动武。”
“要你管,都是你害的。”
“怎么又怪起我了。”
“即使我现在真的蹲在门口吃人家的剩菜剩饭,有你这么一个招摇过市的徐大公子寸步不离地跟着,有谁会相信我是个乞丐,再者说了,谁规定了乞丐就只能吃别人的剩饭了,谁规定了,乞丐就不能进酒馆吃饭吗,就不能忽然运气好捡到钱了吗。”
“对,你说什么都对,我说不过你。”
“闭嘴,你不是空气吗,空气怎么会说话。”
小乞丐忽然喊道“小二呢,小二呢,怎么还不来招呼小爷我点菜。”
那公子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别一出门就小爷小爷的好不好,跟个地痞流氓一样,你看你在家多……”“闭嘴,空气。”
公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