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深黑的瞳像染不开的浓墨,多多少少的情绪完完全全地掩饰在其中,教没有人能看得出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她感觉陆之南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在看他。他的目光笔直而直接,落在一个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女人。他,似乎是淡漠的。秦久分不出他是在刻意保持一种淡漠,还是真的对寻歌早就淡漠没有感情了。可是,她为什么还会觉得陆之南的淡漠就好像一堵透明的墙壁,将所有人都隔离开来。纪信哲将下颚抵在寻歌的发顶,声音温柔,软得像水一样,“这里好吵,我带你回家。”
他的话就好像就好像一艘船,将原本在波涛汹涌的江心带到了岸上,把她从痛苦的回忆里叫醒。寻歌慢慢从她怀里退出来,看着他,“回去干什么,你和Biniao还没见面呢?”
“一千个Biniao也不及一个你重要。”
寻歌闻言,胸口一震。恰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宴厅响起,寻歌回过头去看,就见梁音扬手给了霍思妍一巴掌。寻歌的脸忽然有些烫。一个人总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保留一点最后的阴暗和污点,面对梁音,她从来没有把这些告诉她,可是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计较她对她的隐瞒,还是为她出头。她的目光越过梁音,不期然与陆之南的目光蓦然相遇。她的心一沉,他,他也知道了吧?灯影霓阑,他的眼是这世上最深的一片海。教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寻歌飞快地撇开眼。就在这时,从二楼的台阶向下,正缓缓下来一个中年白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是那个意大利人Biniao和他的女儿Niar。寻歌推了一把纪信哲,轻声说,“你快抓紧机会,去他谈谈。我……我去趟洗手间静一静缓一缓。”
说刚落,寻歌默默走远了。纪信哲看了眼他的背影,他有种错觉,寻歌这一刻是因为不想让那样狼狈的自己站在他的身边,不想让所有人看清她,所以刻意离开了。……寻歌将手提袋放在一边,然后打来水龙头,将冰冷的水狠狠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刚刚在宴厅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脑海划过,最后浓缩成陆之南看她的那一眼。她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有电流划过。三三两两有名媛女士来洗手间,寻歌被人挤到了一边,那些人就像没看见寻歌一样,丝毫不在意她有没有洗完脸。寻歌沉默,一直等到她们都补完妆,她才上前拿过手提袋,往另一条远路,慢慢返回宴会厅。这条路上和刚刚那个长廊不同,外面连接是别墅外的风景,所以灯光很暗,寻歌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有一抹忽隐忽现的橘色灯火。他似乎维持这个姿势有好一段时间了,地上有好几个剩下了半截烟的烟头。这让寻歌有种错觉,错觉,他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了。陆之南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节奏变慢,微微回头,就看见寻歌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的神情。他用拇指直接摁灭了剩下的半截烟,动作一呼而成,优雅又迷人。他默默看她一眼,似乎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安然无事。他慢慢从一片阴影中走向寻歌,每一步都很沉重,就像是踏在寻歌心上,并在她心上留下脚印,还有回声。可是就在他即将和寻歌面对面站着对峙的一瞬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和她是个陌生人一般,越过了她,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