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不可以。上天啊,请不要再这样对她。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和阿错,再也不能失去陆之南了。她知道他不爱她,她知道她永远只能做陆之南的一个一个影子,可是那又怎样,她爱他啊,她想看着他,在他的身边,她永远都不想让陆之南误会自己。陆之南的出现,给她原先单薄、苍白、枯萎的青春填进了希望、光芒和信仰。陆之南的出现,是她18岁那年,害死母亲,告发父亲,四面楚歌的命运里,唯一的光亮,哪怕刺眼,也想要靠近。寻歌一手遮挡着自己被陆向通毁坏之后褴褛的衣衫,一边追着陆之南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踉踉跄跄地跑到他身边,迫切地扯住了她的袖子。她憔悴的慌张的脸上,那一双扑腾着渴求信任和期望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好像在倾诉着无穷无尽的祈求。“之南,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寻歌已经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她只是不断地摇头,拼了命地否认这一切,“不是这样的之南,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她在中途吃面的过程中接到电话,神色慌张地逃到厨房去接,接完电话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别墅,急急忙忙地向酒店跑过来。梁音还和她大吵一架,看到她进去了酒店,她却还在这边试图掩盖事实,说不是这样的。她和陆向通一起从酒店出来,她衣不蔽体,锁骨在光斑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陆向通甚至曝出了他和她的床照,她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她可真能演戏,竟然还能在这边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线低沉而危险,视线平视前方,俊逸的脸颊线条坚毅,没有看寻歌一眼。寻歌见他肯理朝自己,连连点头,“真的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他说他有和我的床照我才过来的,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怕你看见会生气,所以我才过来的……”她紧张地解释起来,没有条理更没有逻辑,只唯恐陆之南不相信她。陆之南闻言,轻笑出声,眉眼之间一抹淡淡的鄙夷,“寻歌,你和他的床照又是怎么来的?是不是现在我落魄了,就马不停蹄地找下家去了?”
寻歌难以置信,他竟然这样想她,他竟然这样想她!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就好像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开始了凤凰涅槃般蚀骨的疼痛,五脏六腑都开始沸腾和翻搅,生不如死,却还是苟且地活着。他不相信她,他鄙夷她,他觉得她不干净了。陆之南修长的指轻轻一拨,将她拉着他的衣角的手轻巧地拨开了。缓缓地走远。连头都不曾回一下,看她一眼。寻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只被一瞬之间斩断了双翅的蝴蝶,猛地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枯黄。她的眉眼依稀还是18岁那个懵懂的少女,只是充满了疲惫,她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她爱慕了他五年,他却连这么一点浅薄的信任都不肯给。整个天地之间就好像只剩下寻歌一个人,她孤零零地蹲下身,头埋进膝盖里,肩背微微地抽动,像一只刚刚落水的无助的孩子,低低地呜咽哭泣着,哭声弱弱的小小的,却久久回荡。她以前爱幻想,幻想陆之南有一天会看得见她的努力,会发现他也有那么一点爱她;她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小说里那些女主角敢爱敢恨,总是以潇洒的姿态拿得起放得下,和前男友分手和前夫离婚就会遇到更好的人,可是这种事情遇到她身上,她一度以为她遇到陆之南之后,就只会嫁给陆之南,除了嫁给她,她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她的爱情本身就是一条绝路,一条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绝路,要么把爱毁灭,要么把人毁灭。她遇到陆之南,根本就不是月老牵线下的命中注定,只是她一个人的在劫难逃。她一个人的万劫不复。百米开外,金室长开着车从酒店前路过,就看见寻歌像一个柔弱的困兽,仿佛是在保护自己一样把自己抱成一团,心上有什么感同身受般的疼痛炸裂般的蔓延,他忍不住为寻歌求情,“社长,说不定真的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说不定真的是陆向通陷害她……”金室长还想再替寻歌说几句,陆之南一个冷冽的眼神轻轻扫射过来,就像一把冷光闪射的刀,将金室长剩下的话都扼杀在喉咙口里。……陆向通站在那里看了这出戏,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刚想上前去拉过寻歌,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微微拧了拧眉,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这一次说好的解除婚约,你可千万别再后悔。”
那一头的女声十分的警惕,“上次你说要解除婚约,没过两天就反悔了,找借口说自己喝醉了,这回你说的话我可都录音了,千万别再到我妈面前反悔。”
陆向通看着不远处哭得像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的寻歌,漫不经心地说,“嗯,不后悔,到时候你发现我后悔了,就直接把你的录音放给我听就行,作为呈堂公证。”
通话那一端的人似乎安心了不少,过了一会,她犹豫着问,“你说好的会把离婚通知书送给他,是真的吗?”
陆向通眯着眼目光里依旧锁着寻歌,目光炯炯,自负地说,“寻歌的签字我模仿得很像,陆之南三年看不见,根本分不出来。”
“好。那我就祝你和寻歌双宿双飞。”
陆向通勾唇,势在必得地笑了,挂下了电话,径直向寻歌走去。却是这时,梁音匆匆地往这边冲过来,像个冲锋陷阵而来的小战士。梁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陆向通,只看着还蹲在那里的寻歌,以为寻歌还在因为和寻歌大吵一架在哭泣,心里又痛又急,上前去也蹲下身抱住寻歌。“歌啊……”“歌,刚刚是我说的太过分了,你别哭了……”“歌,你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哭啊,……”她抱着抱着才发现手底下的寻歌似乎衣不蔽体,衬衫上好几粒扣子都被扯掉了,她惊讶地问她,“歌,你这是怎么了?”
联想到一开始她大给陆之南电话时候的猜测,她愤愤地说,“该不会真的是陆之南让你酒店做什么事情吧?”
一个一夜之间落魄了的丈夫让自己的女人孤零零地到酒店来,还能干什么?况且寻歌身上还这么狼狈!陆之南个混账东西!梁音心里咒骂起来,又不敢当着寻歌的面直接骂出口,只能轻轻地拍着寻歌的肩膀安慰她。直到两人被一团阴影笼罩,梁音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并不陌生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跟前。梁音是在寻歌和陆向通因为强暴那事决裂,又家破人亡之后才相识的,所以梁音是后来在各种八卦杂志上认识寻歌爱到死的男人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陆向通。后来寻歌为了嫁给陆之南,就是把一颗肾给了陆向通这个人。就因为这件事,她说寻歌不自爱,和寻歌绝交了。梁音毫不掩饰的打探的眼神飞快地扫过了陆向通,不可避免的看见了陆向通被咬伤流泻的唇,引人遐想。……梁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难道,难道陆之南让寻歌来陪陆向通?梁音内心里一万只草你马飞奔而过,简直是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陆之南胖揍一顿,看那贱男人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对寻歌。转念她想到寻歌现在已经跑到外面,应该不是事后,是陆向通进行恶劣之事之前寻歌先跑出来。一想到陆向通这不是什么好货色的男人差点玷污了寻歌,梁音没好气地瞪着他,“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样的美人胚子啊!瞪我干什么,还不快滚!”
“嘴巴干净点。”
陆向通看着骂起来势如破竹的梁音,忍不住说。梁音听他口气不佳,脾气更不好了,“你把寻歌怎么样了你自己清楚,还有什么面子来到她跟前,不想她哭得更惨就给我麻溜地滚,不然我管你是亿万富翁还是亿亿万富翁,我都先把你打成一团肉酱!”
-景木城,陆之南公寓。烟灰缸里一截又一截的烟头,整个书房里都是浓重的烟味。陆之南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就这么一直坐在烟味之中,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烟雾让他的神经有一丝的恍惚,曾几何时,这个空旷的房子里,有个女人,每天都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她不断摸索他的口味,成天做他爱吃的饭菜;她偷偷地抱他,小心翼翼地像个小偷一个温柔地像春天的风一样抚摸他的眉眼,还自作聪明以为他不知道;她无条件地承受他所有的不堪,承受他只面对她才敢发泄出来的坏脾气和连他也难以置信的那些对她的欲望。甚至,甚至还有过一个他的孩子。他因为公司的事,因为眼睛的事,坐着抽烟了,抽得多了,她就怯怯地说,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哪怕他对她的提醒不理不睬,她下一次还是会继续提醒他。金室长甚至还说,说她细细地亲吻他的烟蒂。……有人敲了敲门,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寻歌回来了,就像当初她明知道自己是利用她怀孕来报复秦久,却还是回来找他,说自己无路可去。可是金室长醇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错觉——“社长。”
“进来。”
金室长闻言,进门将一份文件递给了陆之南。文件拆开了,陆之南刚将它取出来,就看见了赫然醒目的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