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已放晴,陈景墨回农场跟养父母道别之后,开着车回了华盛顿的别墅。劳拉此时正在忙着照顾她的孩子,见着陈景墨和薛冰瑶回来,慌忙对两人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昨晚你家孩子半夜把被子踢了,现在正发烧呢!”
薛冰瑶快跑了两步,陈景墨紧跟着,劳拉急忙说:“我给他服了退烧药,现在他应该睡着了。”
薛冰瑶看见陈溪恒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红苹果,手背放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很快又缩了回来,这何止是发烧,明显就是高烧不断!薛冰瑶急得没办法,以前虽到过华盛顿几次,可那都是处理公司的业务,走的也是固定线路,对于医院在什么位置,她是完全没概念。薛冰瑶在房间跺着步子走来走去,陈景墨弯腰将床上躺着的陈溪恒抱起:“我先抱他下去,你赶快收拾几件他的衣服,跟着下来。”
薛冰瑶连声应着,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口袋里塞。陈景墨把陈溪恒放在了后排的位置,薛冰瑶紧挨他坐着,在去医院的路上,不时地探着陈溪恒的体温。华盛顿很繁华,有许多古老的建筑,也有很多现代的交通工具,薛冰瑶本以为开车十几分钟便能到医院,可因为红绿灯的关系,陈景墨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到医院。陈景墨迅速从车里下来,转身去抱陈溪恒,手机无声无息地从兜里掉了出来。当时谁都没看见,陈景墨急着送陈溪恒去急诊,把车钥匙交给了薛冰瑶,让她将车停在车库。汽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停车位,薛冰瑶下车,正准备锁车门的时候,看见了后排座椅前有个手机。迅速拉开门,将手机拾了起来,这才发现是陈景墨的。薛冰瑶将陈景墨的手机揣在兜里,正去急诊室的路上,手机发出了一阵悦耳的铃声,薛冰瑶本能地去翻手机。可她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解锁。薛冰瑶仔细想了想,先后输入了陈安乐、陈溪恒的生日,还是提示密码错误,随后又试了陈景墨的,不行。想了许久,薛冰瑶输入了她和陈景墨的结婚纪念日,屏幕上的锁瞬间解开了。陈景墨有两条未读短信,薛冰瑶本不打算看的,可无意之间却点开了,粗粗的瞥了一眼,瞬间引起了薛冰瑶的注意。那条短信内容很暧昧,薛冰瑶抬眸看了看发件人的名字,没有名字,是个号码,可这个号码薛冰瑶记得特别清楚,它是何清清专用的。老早之前薛管家就跟她说过,何清清在勾引陈景墨,薛冰瑶自己也遇见过几次,只是后来,何清清一再跟她强调,她与陈景墨之间只是演戏,薛冰瑶便信了。只是,现在何清清发这一条短信又是什么意思?薛冰瑶不太明白,又速度翻看了陈景墨的通话记录,很奇怪的是,除了今早童斌打来的一个电话以外,再无其它。薛冰瑶想起昨晚陈景墨对她说的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对手机删除的内容,做了一次还原处理。这技术是在佳音学校接受培训的时候,一个男同事教给薛冰瑶的,以前她只是听那男同事讲,但从未试过手,没想到,今天就一次,便成功了。薛冰瑶迅速翻看了陈景墨的通话记录,昨晚那个点打来的电话,根本就不是童斌打来的,这个号码是何清清的,他在骂的人也是何清清。薛冰瑶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脑子里想着陈景墨为何要骂清清,清清到底做了什么事,会惹得他这般愤怒。薛冰瑶知道陈景墨这人,一般是不会对外人轻易发火的,除非那人踩着了他的导火线!越想问题越多,薛冰瑶又迅速翻看了其它信息,短信日期来到几个月前,薛冰瑶看到了几张床照。神经在那一刻紧绷,这照片、这姿势,薛冰瑶再熟悉不过,曾经便有人以微信的形式发送给她。当时她还跟陈景墨闹了许久。只是越往下翻,薛冰瑶看到的那个女人并非是小雨,而是她的好朋友何清清!“清清?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薛冰瑶慌忙将手机往兜里揣,脸上的肌肤在此时绷得很紧,想要快走几步,可四肢却已完全不受控制,脑子里留存着的,也是刚才所见的那几张照片。何清清躺在陈景墨的怀里?他俩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何清清说的那样单纯,他们根本就不是在演戏,陈景墨早早便对清清……薛冰瑶不敢再继续想,她怕她再想下去,整个人会疯掉。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原谅陈景墨,此时突然看到这些,又让她如何接受,难道又要跟陈景墨闹一次?不,薛冰瑶不想这样。她突然想起了昨夜陈景墨和她说的那一席话,原本薛冰瑶还觉得奇怪,此时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原来陈景墨所说的那个男人,并非是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个高个子,而是他自己!他自己!薛冰瑶把陈景墨的手机从兜里拿了出去,又迅速地删除掉她还原的那些信息,她想装着没有发现这些,也不知道那些,她不想知道的事情。用了许久的时间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薛冰瑶来到急诊室的时候,陈溪恒已经躺在病床上打点滴。陈景墨抬眸看了一眼薛冰瑶,随后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薛冰瑶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医院里不准停外来的车辆,我绕了个圈停到别处去了!”
陈景墨又看了薛冰瑶一眼,她神色不对,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问道:“冰瑶,你怎么了?不会也感冒了吧!”
说着,陈景墨起身过来,准备触摸薛冰瑶的额头,薛冰瑶看见,瞬间躲开,绕道来到陈溪恒病床的另一边,看着陈景墨说:“我没事!”
陈景墨本还想说话,陈溪恒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看见爸爸妈妈都站在身旁,瞬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溪恒,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妈妈在这里!”
薛冰瑶一边说话,一边搂起病床上的陈溪恒,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脸贴着陈溪恒滚烫的额头。陈溪恒在此时止住了哭声,看着薛冰瑶道:“妈妈,溪恒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溪恒害怕!”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薛冰瑶想要下定决心,为了陈溪恒,为了这个家,她怎么的都要忍着。陈景墨在这时把手伸了过来,他本意是要握着陈溪恒的手。薛冰瑶心绪不宁,慌忙中推开了陈景墨的手。身后正好有一位护士走了过来,陈景墨的手肘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她。护士在此时低头看了看,陈景墨站起身来赶紧道歉,说了许多好话后,护士面色难看地离开。此时,陈景墨又看了薛冰瑶一眼,什么都没说。直到陈溪恒睡着以后,陈景墨再也按捺不住,拉起一旁坐着的薛冰瑶径直往通道走,薛冰瑶不断挣扎,不断推脱,表现出来的,均是不愿。陈景墨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迅速将薛冰瑶拉进了男卫生间,正当薛冰瑶要说话时,陈景墨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薛冰瑶低头从门缝里看到了,另一个格间里的一双男人脚,她的后背在此时冒起了一阵冷汗,她怎么就跟陈景墨进了男卫生间?等到那个男人走后,薛冰瑶压着声音问:“你拉我到这里来干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面说吗?”
“在外面,你肯跟我说吗?”
陈景墨看着薛冰瑶,双手圈着她,似要将她抱紧一般,实际上他的双手却在弄薛冰瑶身后的插销,好不容易才锁上,陈景墨在此时笑道:“我刚才就发觉你不对劲了,怎么现在还不肯跟我说?”
“我怎么不对劲了,你才不对劲,我懒得跟你说,我要回去看着孩子了,等下溪恒醒了,又该着急了!”
薛冰瑶转身去拉插销。陈景墨却在这时将薛冰瑶抱紧,头靠在她的耳旁,用唇齿音跟她说:“冰瑶,别,别离开我!”
薛冰瑶的手在此时僵住,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陈溪恒说的话:“妈妈,溪恒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溪恒害怕!”
心在此时软了许多,脑子里那些陈景墨与何清清在一起的照片却依然清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薛冰瑶: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不能。薛冰瑶一点一点地抠开了,陈景墨扣着的手指,在他不注意的瞬间,迅速溜了出去。薛冰瑶不知道陈景墨怎么就拉了她,到男厕所来说这些话,或许是他内心里,也有着某种深深的恐惧?没有答案,也不愿去想答案。薛冰瑶再次回到病房时,陈溪恒还在睡着,拿起一旁的体温计给陈溪恒测了体温,总算降了下去。陈景墨是在一刻钟后回来的,此时他抬头看了薛冰瑶许久,可最终什么话都没说。病房里静得只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