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清在酒店养了几日,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便准备去经纪公司。今日,她要去签订前不久,公司帮她谈妥的清宫电视剧。脸上的淤青已经褪去大半,何清清上了厚厚的一层妆,直到再也看不出,被人殴打过的痕迹,她才出门。穿上七厘米的高跟鞋,何清清的脚很痛,她坚持走着,每走一小步,那种痛便锥心入骨,越是这样,她便越恨薛冰瑶。到了经纪公司,何清清才知道自己手上的工作全部都被喊停,大老板美其名曰:“清清,这段时间你早出晚归的,工作很辛苦,难得有个假期,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吧!”
何清清听到这样的回答,整个人都快要炸掉。她知道事情绝不会是大老板表面上说的那样简单,一定是陈景墨对大老板说了什么。匆匆折返去了陈氏集团,可是好巧不好巧的,陈景墨不在公司,何清清垂头丧气地回到酒店。想起那日陈景墨对她说的话:“除非你亲自去跟冰瑶道歉,把她接回来,还有把你手中的照片,全部还给我,否则一切免谈!”
他这话原来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她一直迟迟不动手,任凭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别说纪经公司暂停她手上的所有工作,就连模特界,她恐怕再难混下去。这个圈子便是这样,在人没红之前,靠的都是人脉、钱脉支撑。何清清现在离不开陈景墨,需要他在各方面对她进行支持,眼前这口气,她只能暂时忍下了。又想了一会,何清清换了轻便的衣服,出了门。薛冰瑶并没有走远,就近找了一间公寓住下,房东太太是个极好的人,见她行李不多,还主动给她添置了许多新的家具。忙碌了整整一天,原本铺满灰尘的房间,此时变得亮堂堂的。薛冰瑶有些累了,顺势倒在大床上,休息了会,不知不觉中她便睡着了。后来,薛冰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低头一看,发现是何清清打来的,她又将电话扔了回去,用枕头盖着,继续睡觉。可是那电话不依不饶地响着,何清清一直不断持续地打,扰乱了薛冰瑶原本坚定的那颗心。此时,她将电话接起,还未说话,便听到何清清说:“冰瑶,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离开陈宅以后,我们便到处找你。打你手机,你一直关机,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你开机,你却又不接电话,你都快把我急死了!”
薛冰瑶静静听着何清清说话,她的语速很快,但她却听得清晰,直到何清清说完,薛冰瑶才淡淡地答:“找我干什么?现在这种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已经把景墨让给了你,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等了一会儿了,何清清又说:“冰瑶,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呢?不错,最近我是和陈先生走得近了些,但那都是经过你同意的。冰瑶,你应该知道做我们这行,很多时候都需要装装样子。”
“你只是装装样子吗?”
薛冰瑶对何清清的话十分疑惑,但清清毕竟是她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也不想往歪里想,担心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误会,于是又确认了一遍。“对,我们只是在演戏。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这样,那我完全可以去找别人。冰瑶,我没有忘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做出抢你先生的这种事的!有什么问题,只要我们敞开来说,都是可以解决的。你现在这样,弄得大家都很着急,你知道吗?”
何清清缓了缓又说:“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吗?”
薛冰瑶想了想,她虽然对何清清这番说辞还是有着种种疑虑,可既然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此刻还不答应见清清一面,从常理上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何清清见薛冰瑶一直沉默不语,于是悲痛万分地问道:“冰瑶,你真的不愿再相信我?哪怕只是与我见上一面,你也不愿意?我活得还真够失败的……”就在这时,薛冰瑶终于答道:“下午五点,街心花园,你一个人来!”
街心花园距离薛冰瑶住的公寓是相反的方向,距离较远,薛冰瑶下午三点便出发了,转了两路公交车,随后才到。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短版的牛仔裤,是那种丢在人群中很难发现的那一种。找了临水的凉亭坐下,池塘边此时正有几个小孩用在喂金鱼。小孩将饲料扔在那里,鱼儿便成群结伴地游过去,奋力争食。那些小孩一看见鱼儿们为了食物,争得头破血流,个个哈哈大笑。薛冰瑶远远地看着那些小孩,不知不觉中,唇角有了一丝微笑。下午五点钟的太阳已经日落西山,晒在身上特别地暖和,一阵微风吹过,池塘边的柳树随风摇曳,垂在水里的柳枝在平静的水面上划起了美丽的弧线。微风拂过薛冰瑶的脸颊,原本烦燥不安的心在此刻平静了许多。抬腕看了看表,还差十分钟就到五点了。左右张望了一下,在右手边的方向,何清清正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下来。薛冰瑶并未叫她,何清清在寻找一段时间后,便找到了薛冰瑶。此时,何清清坐在了薛冰瑶的对面,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将头往另一边扭了扭,不再看那边喂鱼的孩子们。“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薛冰瑶看着那些垂柳说话:“没有,太阳很太,看着刺眼,你有什么事,赶快说吧!”
何清清在此时沉默了会,低头看着薛冰瑶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指修长,记得也是这双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弹过许多优美的曲子。此时,何清清牵起了薛冰瑶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说:“冰瑶,回去吧!”
薛冰瑶在此时给了何清清一记冷眼,何清清本能地将她的手松开,薛冰瑶的手垂在了半空中,此时,她开口说道:“如果你今天来,是想给陈景墨做说客,那我就不再奉陪!”
说完,薛冰瑶从石凳中站了起来,何清清见她要走,赶紧又拉住了她,而这次薛冰瑶不再任凭何清清拉着,挣扎着想将她的手从中抽出。这时,何清清红着一双眼,对薛冰瑶说道:“冰瑶,我来找你不是给陈先生做说客,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来给你道歉的,真的对不起!”
薛冰瑶还是挣脱了那双被何清清拉着的手,但她此时并没有急着离去,转头看着何清清,她眼角处慢慢流下了两道热泪,那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她的锁骨上。“清清,”薛冰瑶看着她,终于逼自己说出:“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真的对不起,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何清清不太明白:“你都能原谅我,难道还不能原谅陈先生吗?冰瑶,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何清清的那么眼睛,薛冰瑶在此时说出:“我信你,也信他!”
“那你为什么还不肯回去?”
“清清,你要知道我和他,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根本就不是因为你!”
“你还放不下小雨的事?”
何清清对于薛冰瑶此时的想法无法确定,于是试探着问道:“小雨的死,那跟你、跟他都没有关系,是小雨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没有,虽然我一直对小雨的死心怀愧疚,但这并不是我不回去的原因。”
薛冰瑶诚实地告诉何清清:“景墨的心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着我,他恨我,我感觉得到!”
何清清在此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看见的从来都是陈景墨对薛冰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嫉妒着陈景墨对薛冰瑶的这份好,而此刻薛冰瑶居然说陈景墨恨着她。多么荒唐、可笑、无知的女人,就这样的一个人那配得到陈景墨的爱,陈景墨应该属于她。何清清在此时又看了薛冰瑶几眼,随后问道:“他……他为什么要恨你?”
“你还记得安乐的满月宴那天吗?”
薛冰瑶看着何清清,眼里流露出许多伤痛:“那天,在你还没有来之前,景墨就告诉过我,让我好生看着安乐。”
眼泪在此时掉了下来,薛冰瑶赶紧抹了抹,随后说道:“可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把安乐一个人放在那里,跑到大厅里去招呼客人。我以为我这样做,是对的,可结果呢?我却把安乐弄丢了!安乐是景墨唯一的儿子,你说他能不恨我吗?”
何清清听到这番说辞也很震惊,她突然想起了陈溪恒,于是开口问道:“那么,小少爷呢?小少爷难道不是你们亲生的?”
“溪恒是我在三年前在公司附近捡来的,当时的他,被亲生母亲扔在了垃圾站,哭了许久。我见他可怜,于是便将他抱回了家,后来我和景墨商量好,便收养了他。”
薛冰瑶缓了缓,继续道:“虽然景墨一直视溪恒为己出,把他当亲生儿子养着,但是我知道,在他心里还是对此有所介意。我本想快点找到安乐,好解决我俩之间的问题,可是这都好几个月了,安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何清清在此时搂住了正在哭泣的薛冰瑶,替她轻轻拍着后背,一遍一遍地安慰着:“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何清清知道此时无论她如何劝着薛冰瑶,她都不可能再回去,她和陈景墨之间除了自己这道障碍以外,最关键的还是在那个小崽子身上。何清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去看他了,也不知道现在他长成什么样了。想到此处,何清清在薛冰瑶耳边说道:“不想回去咱就不回去,我也不会将我见过你的这件事,告诉陈先生,冰瑶,不要再哭了,只要找到安乐,所有的问题不都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