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倒是乐在其中,根本不需要我帮她。”
陈景墨牵起薛冰瑶的手,慢慢将她引到休息区。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清清,她身在这个环境中,做做表面功夫肯定是有的,只是那个男人看着不算单纯,我担心她脱不了身!”
薛冰瑶转过身来看着陈景墨,态度极其真诚,“景墨,你还是早点过去看看吧!”
陈景墨将薛冰瑶扶到沙发中,看了看她背后的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看着怪渗人的,但实际伤得并不厉害。先前已经让侍者过去取药了,此时他将那些紫药水涂抹在薛冰瑶背上,看着倒像是给这白裙子添了一些彩绘,原本苍白的薛冰瑶在此时看起来多了许多活力。薛冰瑶在此时又推了陈景墨一把:“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陈景墨把手中的棉签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筒里,回头看见薛冰瑶冷着一张脸,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好,我过去把她看着,保证不让她出一点事,这总行了吧!”
薛冰瑶看着陈景墨,看着,突然间就笑了。她的笑像圣洁的白莲花绽放,美丽中带着一丝羞涩,陈景墨有一瞬间被这种单纯的笑给定格住。“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一心赶着自己的男人却照顾别的女子,我说冰薛,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醋意吗?”
陈景墨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让原本还在笑的薛冰瑶,瞬间僵住。她是个人,更是个女人,也跟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女人,小气,计较,从内心深处里讲,薛冰瑶是不想让陈景墨去围着何清清转的,尤其是想起刚才他俩跳舞时的四目传情,薛冰瑶便更加不想让陈景墨过去了。可是,她除了是个女人外,还是清清的朋友,清清需要她的帮助,更需要陈景墨的陪衬,在清清的事业上升点上,薛冰瑶不想让自己的小肚鸡肠变成拉何清清后腿的东西。她只能选择大度,无私地奉献,当一回圣母也是没关系的。薛冰瑶笑看着陈景墨,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陈景墨的心:“醋意肯定是有的,但是我告诉你,景墨,你不可以对清清动心,更不能对她做非礼之事,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欺负清清的话,我跟你没完。”
在那一刻,陈景墨的脸色变了变,休息室的灯光不比大厅那般明亮,暖黄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陈景墨的肤色,薛冰瑶是半点没有发现身旁的男人已经变得不正常,此时透过门缝又看了看大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阵盖过一阵,稍有停顿的时候,听见的全是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叽叽咕咕的细语声。陈景墨此时从沙发中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回头看了薛冰瑶一眼,眸光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想告诉薛冰瑶一些事实,可话到嘴边,他却又咽了下去,他不想让薛冰瑶知道太多的人心险恶。窝在沙发中的薛冰瑶笑着对陈景墨点点头,陈景墨随后离开,门在此时‘哐当’一声被关上,薛冰瑶脸上的笑在此时散去。薛冰瑶想起了之前在大厅里围观那几人的议论,慢慢从沙发中起来,挪步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处有着几条浅浅的鱼尾纹,皮肤看起来黯淡了许多,手拂过肌肤,感觉也没有以前那般细腻了。她老了,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身材在生过陈安乐以后也是完全地走形,腰间的赘肉在她每动一下都会上下抖动,臂膀似乎也比以前大了一圈,手背上还出现了几颗明显的色斑。这一发现,让薛冰瑶痛苦不已。此时,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女人,想起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想起在舞池里光彩夺目的何清清,她就像一个女王,而自己呢?最多是女王身边的一个小跟班。看着看着,薛冰瑶突然苦笑了起来,对着镜子中的人说:“都怪你,平日不知道保养,现在比别人比下去了,知道难过了?别人在那里说三道四,自家男人眸子里也不止你一人,你还要咬着牙,笑着当宽容大度的圣母娘娘……你活该啊你!”
说着说着,薛冰瑶流下了一行泪。她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可怜,陈景墨的同情,更不是何清清的哀叹,她只想大家能够公正公平的对待她,尊敬她,理解她……没错,她是富家太太,没有工作,靠男人养活,可这也不是薛冰瑶她自己愿意的,她以前也是在职场做过事的人,也会有那么一大帮人围着她。她也是某个时刻的女王!怎么现在就沦落到了小跟班的角色。这些,没有人给薛冰瑶答案,她只能看着镜子中那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笑。世人多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她此时又在这里伤心什么呢?何清清刚把那大牌导演打发完,此时坐进了陈景墨身旁的一把椅子中,手里端着酒杯与陈景墨轻碰了一下,小酌了一口后,问道:“冰瑶,她还好吗?”
有一刹那,陈景墨没反应过来,他早就感受到薛冰瑶今晚的情绪不对,而具体又是什么,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受了点外伤,已经给她上了药!”
何清清沉思了一会,随后答道:“没什么大碍就好。刚才我本来想过去看看的,可是身边有人一直走不开!”
“没事,她应该理解你的。”
陈景墨的这句话意有所指,何清清也不是糊涂的人,知道他有意讽刺,而她却装着不懂地笑了笑,随后便不再说话。陈景墨在此时环视了四周一眼,身子向着何清清坐的方向偏去,背对着所有人跟何清清说道:“今晚你的戏,演得很好!”
何清清尴尬地笑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与陈景墨碰撞:“那还得感谢陈总你的配合。”
陈景墨在此时僵住,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何清清,我想好了,以后我会对你好点的!”
“呵呵……”何清清笑出了声,双眸瞪着陈景墨仔细地瞧:“我没有听错吧,陈总,你竟然说,会对我好?”
“只要你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把照片还给我,不再去伤害冰瑶,我便答应你!”
“陈总,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何清清重新坐回了椅子中,转身看着酒宴中来来去去的男男女女,“把照片还给你,不再去伤害冰瑶,你还会听我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罢手?”
“很简单,你只要像这样天天陪着我就好。”
何清清笑着说:“我高兴,便不再去烦冰瑶,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但是,如果要是她自己来找我,我便不能向你保证,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
“何清清,冰瑶和你是同学,她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一心一意地待你,你怎么能够如此对她呢?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残忍?”
何清清又笑了:“说起残忍,我可比不过陈总你,亲手把自己的义父送进了监狱,就连他死了也不准人给他立个碑。”
“你怎么知道这些?”
陈景墨侧头看着何清清,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何清清在笑过之后,突然一脸平静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知道我为什么处处要为难冰瑶吗?因为你呵,我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喜欢我?你更喜欢眼前的繁华与锦绣前程吧!”
陈景墨直言道:“你人那么年轻,喜欢你的人大把,比我有钱,比我有势的人多得是,你完全可以去找他们啊!”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景墨,我是真的喜欢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
何清清说着说着竟然抹起泪来。陈景墨看着,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厉声道:“戏演得差不多就得了,再演下去就没人看了!”
此时,何清清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走远的薛冰瑶:“原来你早就知道!”
“不然呢?”
何景墨从椅子中站了起来:“你不就想让她难过吗?现在你做到了,该满意了吧!”
薛冰瑶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酒店,她本来打算休息好后,回到大厅跟何清清说上一句恭喜的,可远远地,她便瞧见陈景墨将手搭在何清清的背上,两人背对着她,低声说着话。她看见何清清脸上有许多笑容,甚至还看见陈景墨靠近何清清亲吻,他是那般的专注,她的笑是那么的动人。可薛冰瑶并没有忘记两人中,一人是她的丈夫,一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们怎么能背着她做出如此的事情?天空在此时下起了大雨,街道上原本慢走着的行人,这时都纷纷快跑了起来,藏进了能躲雨的地方。人行道两旁的长青树此时正接受着春雨的沐浴,洗去了身上的尘埃,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滴答滴答的雨声没有断过,薛冰瑶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不管不顾地在雨中走着。盘起的头发很快被淋乱了,额头上不断有雨水流过她的脸颊,滴进她的双眸里。薛冰瑶觉得难受,抬手抹了抹,可刚抹去那些旧的雨水,又来了新的一波,任凭她怎么擦拭都挡不住。身上穿的白色晚礼服此时已经变成了透明装,背上抹的紫药水此时已经完全的稀释,顺着白色晚礼服流了下去。白色单皮鞋已经灌满了水,薛冰瑶每走一步,都觉得滑腻腻的,十根脚趾头疼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