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发生了一件比较让人毛骨悚然的事,不知道梁先生知道不?”
梁佑明捏住合约的手蓦然一紧,纸张都被他捏出了几道深深的皱褶,但他脸上不动声色,皱眉,佯装一脸疑惑的表情,“什么事情?我最近比较关注公司的事,所以很少看报纸。”
陈景墨的身子微微往后仰,修长的五指缓缓伸入口袋之中,停顿了片刻,便淡淡地开口道,“就是,医院里的一个病人不小心摔落楼梯死掉的这件事。”
顿了顿,陈景墨剑眉一扬,声线蓦然压低,“但是根据法医的调查,那个病人好像不是直接摔死的,而是有人三番四次地将他推下去,真是残忍啊。”
说着,陈景墨深沉而锐利的视线,深深集中在一直低垂着头的梁佑明身上,忽而笑出声,“梁先生,你觉得这凶手是不是很残忍?残忍到连人性都没有,竟然对大病初愈的少年下如此重手,真是……”说着,陈景墨仿佛压抑不了自己心中的愤怒,握在手中的钢笔竟然狠狠掰成了两半,‘啪’得一声清脆地回荡在会议室之中,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梁佑明深深地包裹在其中,压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梁佑明脸上牵扯的笑容很勉强,好像只是仅仅提着一丝弧度而已,他额前的发被逐渐渗透而出的细汗所浸湿,他喉结稍微上下动了动,故作冷静地想要说些别的话题来转移陈景墨的注意力。“放轻松。”
陈景墨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一脸气闲神定地盯着梁佑明不断在冒虚汗的脸,“你一脸冒虚汗的模样,怎么?你认识那个凶手么?”
带着开玩笑性质的一句话让梁佑明蓦然抬起头,僵硬地笑着摆摆手,“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凶手,陈总,你这句话真是太严重了,我可一点都承受不起来啊。”
陈景墨微微眯眸,淡淡望了眼因为掰断钢笔淌着血的手,他缓缓站起身,不经意地将口袋之中另一支崭新的钢笔放在桌面上,借口说要上厕所。说完,陈景墨便抬脚离开了会议室。见会议室重新只剩下梁佑明一个人的时候,他彻底松了一口气,伸出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双眸惊恐地瞪着。在陈景墨那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梁佑明真的以为自己的心脏就在那么一瞬间给蹦出来了。等梁佑明重新安抚了下惊恐的心后,却迟迟没见陈景墨回来,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梁佑明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恐惧而出现了幻听,他竟然隐约地听见了一记轻笑声。笑声很轻,但梁佑明明显地分辨出这笑声是个男的。而且有点熟悉。轻笑声越来越大声,几乎回荡在整个会议室之中,吓得梁佑明头皮都要炸开了。是薛冰宇的声音,他的声音几乎回响在整个会议室,几乎要将梁佑明整个人都包裹而住。梁佑明深深感到了恐惧。他想跑,但他现在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根本就跑不动,像个傻子似的呆呆地坐在旋转椅上,双手抱住头,胡言乱语地重复着;“不关我的事,是她指使我的!”
所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不关他的事!话音刚落,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在厕所‘待’了许久的陈景墨终于推门而进,他正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帕擦着手,看见梁佑明活像个疯子的表现,淡淡道:“梁先生怎么了?”
梁佑明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他蓦然站起身,双眼没有任何焦距,他嘴里依旧胡言乱语地找着借口说要离开。几乎迫不及待,梁佑明如一阵风地狂奔离开,谁也拦不住他飞快的脚步。陈景墨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他看了梁佑明离去的背影,薄唇勾起一抹笑,却看不清勾起的弧度之中的含义,他缓缓走向会议桌,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钢笔。只见他轻轻地按下了钢笔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下一秒,梁佑明方才在会议室之中的胡言乱语,就回荡在会议室之中。“指使?”
陈景墨挑眉,看样子薛冰宇的死因开始逐渐明了了,只要他再加把劲的话,一定能在梁佑明口中套出重要的线索来。虽然薛冰宇的死因还有很多疑团,但是陈景墨至少明白一件事,就是梁佑明是害死薛冰瑶的凶手其中之一。梁佑明,还会有下次的,你给他等着吧。说着,陈景墨眸中掠过一抹阴沉的暴戾之气,周身逐渐扬起令人胆颤的气场,薄唇勾起的弧度之中隐约透着一股冷冽。陈景墨离开了梁氏集团公司,在一处隐秘的角落之中,藏在里面好一会儿的梁佑明悄悄现身了,他目光深深盯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拨通了一个电话。梁佑明语气之中依旧夹杂恐惧的余温,他颤抖地对那边说道:“沈凌音,怎么办,我好像中了陈景墨的圈套。”
沈凌音闻言,立即破口大骂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笨!?我不是叫你要注意一些吗,你怎么那么死蠢就走入了陈景墨下的圈套?”
他满心烦躁地伸手解开了原本绑得极为紧绷的领带,焦急地说道,“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有预感过不了几天,陈景墨肯定会找出我们合谋害死薛冰宇的证据!”
原本同在一条船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帮忙,但令梁佑明没想到的是,沈凌音极度冷漠,只听她冷笑道;“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想办法!”
梁佑明被沈凌音这过河拆桥的行为气得七窍生烟,他怒极反笑,“沈凌音,你也别得意,你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陈景墨就不会查到自己身上吗?告诉你,你不要太天真了。”
沈凌音脸上的冷笑蓦然僵硬了下来,梁佑明有底气地说出这番话,手中肯定抓住了她某个把柄,甚至能和她一起同归于尽的把柄。沈凌音,你可不要把我给逼急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谁怕谁!梁佑明现在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甚至连双目都变得赤红了起来,颇有同归于尽的气势,“你说不帮我试试?”
沈凌音咬碎一口银牙,心中恨不得将梁佑明千刀万剐。陈景墨带着录音笔,再次来到了薛冰瑶所在的工作位置,薛冰瑶正好给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浇着水,时不时帮它们松松土。明明最累人的工作,薛冰瑶却干得不亦乐乎。比之前待在庄园里的生活有趣多了,自由自在,享受着空气带给她的清新,薛冰瑶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自由过。这就是她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自由自在的生活!薛冰瑶脸上尽是脏兮兮的泥土,但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个大花猫,戴着手套的手拿着小铲子,哼唧哼唧地帮向日葵松松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