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个方向,是雍州?”
剧烈的心悸让徐良猛然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急忙扶住了身边的桌子,这才算是没有跌倒在地,这种感觉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强,即便是以他的修为,都差一点心神失守。震惊的望着窗外,徐良自从有记忆开始,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似乎都忘记了赵淳还坐在他的书房里,嘴里依旧在喃喃嘀咕着,“雍州,雍州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
“诶,我说你难道现在都还不知道?在雍州能引动天地气机的家伙,也就只有你,高白和郑狗儿三个小家伙,你和郑狗儿都没在雍州,剩下来的还用多想吗?”
大大咧咧坐在正座的赵淳,用他破烂的袖口擦了一把嘴,然后顺着徐良的目光望去,嘴角微微一笑,“当初我果然没有看走眼,高白这个家伙可不是个寻常角色,如今他获得了铁剑张三的全部传承,可谓是苦尽甘来,在风云际会的时候,是需要一场春雨,便可化龙而起。”
似乎对红泥烧的味道还有些意犹未尽,咂巴咂巴嘴,赵淳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当年他游走天下,就是为了寻找足够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好不容易看上了徐良和高白,却是被人捷足先登,无奈之下才断绝了这个心思。可赵淳在推算了徐良和高白的命数之后,惊愕得险些连下巴都掉在地上,于是他毫无犹豫的去了建安城,用他自己的办法,帮助天驱挡住了一次天道之劫。更是在后来主动找到了李道然,两人一番策划之下,才以徐良为诱饵,铁马冰河四人合力出手,救下了宏烈,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天道气运。这次周蛮两朝大战,站在武道巅峰的人,感应的都很清楚,那两股原本迥然不同的天道气机,竟然开始有相互感应的征兆,也就是所谓的分久必合,推动着蛮族南下,最终完成南北一统的壮阔局面。“你说是高白?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家伙?因为我现在都感应不到天道气机的存在,他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徐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就像是被重锤击中了胸口,连气机运转都发生了一定的凝滞,他实在想不明白,就算高白最近武道修为一日千里,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李道然的境界。天道气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现在这个境界所能触碰得到,即便是强如铁马冰河这样的巅峰武夫,在蛮族上京悍然出手之后,依旧也是被不同程度的击伤。“呵呵,这点你就不如高白了,其实也不是说你的天赋比不上他,只是在机缘巧合方面,他却是真的率胜你一筹。”
“我猜应该是张三给高白灌顶的时候,他还保持着相当的清醒,至少意识没有昏迷,所以在接受传承的时候,有些东西被遗留了下来,正是这些东西化作执念,让高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比肩铁剑张三。”
用力的摇晃了几下酒葫芦,费劲巴拉的滴出了几滴最后的红泥烧,老道士赵淳这才心满意足的把酒葫芦扔到一边,耐着性子给徐良解释。可是徐良仍然听得一知半解,这种缥缈虚无的东西对他来说,而是太过遥远的存在,虽然他用尽全力之下,也能隐隐约约有所觉察,但根本就没办法跟李道然等人同日而语。“你应该知道,李道然散尽修为,只身补天,你们雍州和北疆头顶上的这块苍穹,跟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包括草原,因为在短时间内,李道然虽然神魂俱灭,但他顽强的意志仍然存在,化作了苍穹之下的封印。”
“所以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你们三个,继承了铁马冰河武道意志的人,才有可能动用气机,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高白遇上的肯定是那个前来追杀我的仇家。”
赵淳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继续给徐良不厌其烦的解释,“以那个人的境界和修为,高白若是不调动天地气机遇敌,那么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我那仇家虽然武道境界不怎么厉害,可数百年的时间下来,就算是一头猪,也练成一条会飞的猪了。”
“高白这家伙,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都走到了我们前面,他这一手只怕是蓄谋已久,为的就是替张三复仇,以这小子的性格,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才行。”
听完赵淳的话,徐良沉默了许久,只是双眼一直盯着雍州的方向,确实费尽全力,也感应不到高白的契机所在,这对他来说实在一件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现在的武道境界,已经无限接近于神魂境大圆满,突破也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特别是在北疆这块大地上,徐良哪怕不去刻意修行,他的实力也在每时每刻不断增长,想要在雍州感应到一个人的气机,绝对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执念这种东西说不好,我见过很多天才,就是因为心怀执念无法放下,最终也没办法踏出那一步就身死道消,如果也有不少人,通过这种偏执的力量,促使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极限,达到原本天赋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追杀老道士的,跟高白交手的人,到底是谁?来自什么地方吗?”
说到这里,赵淳的脸色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他作为大宋朝最后一个末代皇帝,拥有的武道天赋甚至还在李道然之上,可是国破家亡,带给他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满门心思都想着如何复国。如果不是一次机缘巧合,让他彻底洗净了心灵,恐怕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不知道投胎成为了什么东西。“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在宏烈那帮老家伙作出选择之后,我们的人生轨迹早就发生了改变,我们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何况其他人的?”
“既然高白做出了选择,我就应该尊重他,而且这家伙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他肯定不会轻易透露出自己的底牌,既然已经出手,那么我想他这一剑,就算杀不了对方,想要自保也绝对是绰绰有余。”
徐良缓缓的摇了摇头,别说他现在距离雍州尚且有数百里的距离,就算他能及时赶到,高白肯定也不会让他出手,这家伙虽然看上去整天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可实际上骨子里的偏执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徐良和高白根本就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们都很清楚对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作为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相互独立。这正如高白之前一门心思的跟着铁剑张三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接过孙立户前辈临死前交给他们的大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够跟徐良并肩作战,而不是只能站在背后摇旗呐喊。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江湖,同样也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只不过在发生了那么许多事情之后,所谓的追求和抱负早就已经物是人非。“跟你们这种小子聊天真是无趣,我还是索性告诉你好了,跟高白交手的,是大周钦天监里的三只老乌龟之一,他们最厉害的并不是武道手段,而是运用天地气机镇压敌人。”
“当日我就是因为一时不慎,这才着了他们的道,修为大跌不说,差点连这条老命都保不住了,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你们天驱能勉强保护我,所以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赵淳煞有其事的说道,只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徐良,仅仅只说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应该还没有到那种相互掏心掏肺的程度。很多事情,徐良虽知道一些,但大部分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赵淳不想在这种时候打破徐良的心境,有些事情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独自一人承受出来。“大周钦天监?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建安城里还有这么一个衙门?难道里面的人都很厉害吗?”
自幼跟随在宏烈身边,徐良对大周的官制和衙门都是了若指掌,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听过钦天监这么个地方。“这个倒不是什么稀奇事情,那帮老家伙为了给自己续命,常年以来都很少离开建安城,只怕他们这次忽然北上,压根就没有抱什么好心思,你要早些小心的防备起来。”
对待蛮族的态度,在很早很早之前,赵淳同样也抱着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可后来随着他年纪不断的增长,修为终于到让人只能仰望的境界,知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憎恨草原上的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