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侧身站在李梦鱼身边,当日他跟高白两人一路共行,早就看透了商人逐利的本质,任何事情和东西,在他们心中只有值或者不值而已。李家的这帮人,为了攀附建安城乃至皇城中的权贵,可以说已经是不要面皮了,连哄带绑的将李梦鱼虏回了江南道,若不是徐良及时杀到,恐怕他们父女二人,性命都难保。“徐大哥说的没错,血债只能用血来还,我母亲虽然贵为李家大妇,但一直都带人谦和,对待下人都没有摆过架子,却被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害死了!”
李梦鱼说到痛处,声音多少有些哽咽了起来,瞪着这群李家旁枝,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们若是不死,我拿什么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
“放肆!你个下贱胚子,竟敢口口声声说要杀光我李氏旁枝,你这是大逆不道!”
躲在人堆里,许久都没有说话的李建平忽然破口大骂,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我们李家人闹得再厉害,也终究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以为拿着几颗人头回来,就能吓到老夫吗?笑话!天大的笑话!”
李建平其实自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索性豁出了脸皮,指着徐良和李梦鱼就骂道,“你们天驱能有今天,别忘了当初是谁,在我们的门阀高墙之下摇尾乞怜?”
“如若没有李家带头,这天下的豪门世家岂会帮助你们?说白了,你们雍州不过是我们豪门豢养的一条恶犬而已,如今岂敢反过头来咬自家主人?”
李建平哪里像是个垂垂将死的老人?只听他越骂劲头越足,到了后来竟是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大十几岁。“呵呵,天驱是豪门士族豢养的恶犬?”
徐良怒极反笑,再不抑制浑身的杀气,整个院落之中,气温都是极速骤降,“仅凭这句话,今日你便是个死人,就让你们那一脉去给你陪葬吧!”
“李姑娘说的没错,整个李家,但凡牵扯到这件事的人,统统都难逃一死。”
随着徐良一声令下,将整个李家大院都团团围住的五百白马游骑手,同时抽出了背后的精钢连弩,杀气腾腾的对准了李家旁枝。“徐良不可!你若杀光了他们,我们李家何以为继?梦鱼你也是李家子女,赶紧劝阻徐良,千万不可任意妄为!”
李念江闻声脸色剧变,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急忙出声阻止。李家一干旁枝,听到这话脸色纷纷露出喜色,不少人冷冷的看了徐良几眼,满脸嘲讽。他徐良即便是贵为北辰候,是当代的天驱共主,但想要求娶她们李家的女儿,还不是只得低声下气,摇尾乞怜?只要李念江不肯松口,他又岂敢违背?果然,徐良默不作声,只是看了看他身边的李梦鱼。“暂且不说我是被你们驱逐出门墙,一口一声的下贱胚子,我母亲之死主谋安野狐已经授首,可你们这些罪魁祸首,个个都还活得无比滋润!”
“还妄想拿我去换取你们的功名利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梦鱼面泛冷笑,目光扫过在场的李家旁枝,心中从未有过的一片冰冷,这个她从小长大的李家大院,对她而言再没了一丝一毫的眷恋。“不管怎么说,你身上始终流淌着我李家的血液,为李家付出是你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们不过是想让你进京,说不定就能成为贵人,也是为了你好,何错之有?”
站在李念合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冷哼了两声,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哈哈,本候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借用李姑娘的话,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能把天大的龌蹉,说的如此光明伟岸。”
李梦鱼正想说话,徐良便按住了她的肩膀,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大笑,“我许你高官厚禄,条件是要你杀妻屠子,斩尽满门,你可愿意?”
“你......你......”那人被徐良一瞪,顿时面白如纸,接连后退了三步,这才站稳了身子,却是指着徐良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想说什么?今日我便要赏你个大好前程,怎地你还不愿意了?”
徐良虚着眼睛,浑身的杀气凛然,落在李家众人眼里,分明就是一尊炼狱杀神。“我说了,这几颗脑袋是给李姑娘的聘礼,若是你们还嫌不够,我天驱还有一万多颗蛮子头颅,两日之内便可送到此地。”
“不多不少,筑个京观也是绰绰有余了,还是说这些比不上你们李家人的脑袋?”
徐良朝李梦鱼笑了笑,今日江南道东风骤起,正适合谈笑杀人。就在他说话之时,一名白马游骑手神色匆忙的给徐良递过了一张信伐,后者看完笑得更是人畜无伤。“李先生恕我直言,李氏豪门繁衍至今,早已烂到了根子里,当日你们资助雍州,不过也是看中了高额的回报,若此时再不整顿,无需三年,李氏门阀烟消云散。”
徐良不想过多逼迫李念江,只是他风轻云淡的话,被李念江听去,自是如同惊雷炸响。这些李家旁枝,当年李道成尚在的时候,所有权利都被主家牢牢把持,尚且可以逼迫他抛妻弃子,如今更是以他女儿为要挟,来了个“殿前逼宫”。若非徐良及时杀到,这件事情恐怕就无法收场了。“清扫害虫,只是为了主干能更好的生长,除了这几颗蛮子脑袋,我承诺李家日后出关,可携带其它世家一倍的货物,不用再受制于建安城。”
徐良话有如水入油汤,立刻就在院子里炸开了锅,就是李梦鱼都错愕的看着他。也就只有经久商场的人能够明白,徐良的这个承诺到底有多少分量?当下大周朝廷继续实施李政的方略,对豪门世家全面压制,导致他们的生意急剧直下,不出几年便会荡然无存,所以之前才有诸多豪门被耶律明珠鼓动,揭竿造反。就是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李家,也不得不想到去巴结建安城贵人,换取一时的苟延残喘。“罢了罢了,不破不立,李家事到如今,哪儿还有什么可以选择了?”
李念江神色变幻不定,许久之后才颓然了摆了摆手,剩下一堆李氏旁枝面面相觑,有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屎尿流了一地。这一日,江南道东风大作,李家上下血流漂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