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萧安滚出来,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走出这里!”
乌达尔干亲率六万大军,将皇室祖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初天驱的行踪是从萧家传出来,已经歇斯底里的乌氏族长,自然不会放过萧安。“乌达尔干,我劝你不要在这发疯,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况且你家大帐被袭,跟我萧家有什么关系?组成联军的是你们自己,设下防线的也是你们自己,我萧家从头到尾,半个字都未曾说过。”
面对乌克图的六万大军,萧安并没有露面,而是萧昆雄站在了两军阵前。“萧昆雄你少跟我绕弯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今日萧安要不出来给我个说法,我便率军踏平了你们萧家!”
乌达尔干双目通红,他乌克图部自从崛起以来,都是草原上要风得风的大族。特别是乌仁图雅入宫为后,他们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此时他满脑子想都是复仇,哪儿还容得下其他?“乌达尔干我敬你们乌克图是皇后母族,又是大帐覆灭,本不欲跟你多做计较,可今日你口口声声要踏平我萧家,还要在陛下祖地妄动干戈,我岂能容你?”
萧昆雄正想反驳,只见他的兄长骑在马上,从军阵之中缓缓走出,面色阴沉。“哼,萧安你终于敢出来了?当初要不是你妖言惑众,说什么天驱要来攻打陛下祖地,我们怎么会组成联军?还设下两道防线?”
乌达尔干虽然心态炸裂,但却也没失了心智,李瀚学和安野哲两人固然可恨,但追根溯源,并不难发现这一切的背后,好像有一支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他们前进。“你也是久经战阵的老人了,说话不要像放屁一样不负责任。”
萧安肥硕的身躯,在马背上冲着乌达尔干艰难的怒骂,也不知是他举止不便,还是被气的,满脸红胀貌似癫狂,“你以为我萧家破败了,就是任人拿捏的吗?今日要战,我陪你打个痛快!”
乌达尔干微微一愣,萧安在蛮族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因为萧家被蛮皇肆无忌惮的打压,此人行事极为低调,见了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还从未见过他撕破脸皮过。“这我不管,今天你萧家要是不给我个解释,别怪我乌克图部仗势欺人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行伍出身的乌达尔干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大帐被屠乌塔身死,着实让他怒火冲心,只想找个发泄出来的端口。“我奉陛下旨意讨贼,你们各部的恩怨本就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我萧家也搀和不起。”
“杀你全族的是天驱,提议组建联军的是安野哲跟李瀚学,你不妨好生想想,到底是谁在给你做局?我若是你,此刻必是马不停蹄赶往上京,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宫里那位。”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陛下祖地跟你大动干戈。”
萧安苦口婆心的解释,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让人看了也是忍俊不禁。乌达尔干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不得不说萧安的话很有说服力,但他隐隐约约之中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你既然奉旨征讨天驱,我现在便不与你为难,这件事最好跟你们萧家没有关系,否则日后我必手刃你萧氏全族!”
草原上的骑兵来得快,去得也是极快,乌达尔干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轻重之后,终于还是选择暂时离开,现在的萧家还犯不上让他忌惮。李瀚学被他关押起来,无论李亭炜如何施压,乌达尔干就是不肯放人。安野哲的脑袋则被悬挂在巴伦布鲁外的枯树上,任凭风吹日晒秃鹰啃食,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乌克图部的霉头。乌达尔干脑子恢复了些神志之后,也明白现在找萧家的麻烦殊为不智,毕竟对方挂着蛮皇亲封的征讨使,就算他乌氏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在此时肆意妄为。“这老东西的鼻子倒是灵敏,竟然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望着乌克图大军远远离开,萧昆雄面无表情的说说道,“我现在有些担心,你的谋划能不能骗过耶律明珠那只老狐狸了。”
“这件事我本就没打算能瞒过耶律明珠,可即便他知晓又有何用?谁也拿不出我们勾结天驱的证据,真要算起来我们沿途追击,没有功劳也是有几分苦劳在的。”
萧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这番谋划看似隐秘,但却经不住有心人的推敲,特别是耶律明珠,但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就是蛮皇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耶律明珠就算想管,恐怕也没有时间了,昨天我收到情报,老狐狸已经三天没有露脸了,加上之前的消息,我断定老狐狸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萧昆雄说完这话,长舒了一口气,耶律明珠如同万仞泰山压在他们萧家头顶,足足三十多年让他们连喘息都无比困难,耗费了整整两代人的卑躬屈膝,总算是要把这人给熬死了。“耶律明珠若死,等于断了蛮皇的左膀右臂,我们只要挑拨起各大帐之间的矛盾,萧氏复兴便在当下!”
萧安此时哪里还有之前的谄笑谦卑,肥大的身躯透露出逼人的气势,萧昆雄嘴角勾勒出个浅浅的笑意,或许只有他几个最亲近的兄弟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大哥,胸中气象万千。“乌克图被灭,连南宫野无比看重的乌塔都被徐良给弄死了,想必他坚持不了多久便要撤军返朝,我已派人把口信送出去了,老六应该知道怎么做。”
萧氏一门六个兄弟,大多都被蛮皇放在朝廷可有可无的地方,就是老六萧藏这个中京城主,也是萧安大费周章,消耗了无数钱财好不容易换来的。“嗯,这件事做的不错,这次我们萧家要是不死点人,可能还真会落下一些口实。”
萧安揉了揉硕大的脑袋,有些习惯性头痛,这么多年潜藏自己的秉性,诸多上不得台面的算计,让他的身心都承受着巨大考验,“刀剑无眼,还是让老六自己多当心些。”
中京城内,在安野家府邸的书房中,主仆二人正相视而谈,只是安野狐罕见没有挂着暴虐的神态,显得有些心力憔悴。他的父亲安野哲身死,对于他们整个家族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父亲这是落入了别人的陷阱,甚至连乌克图都被人当成了棋子,真是好深的心思。”
安野狐摇了摇头,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在他心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这个黑洞不动声息的将蛮族各大部落都拉入其中,搅成了虚无。“乌达尔干在皇室祖地大闹一场之后,就率兵去了上京,想必是去找蛮后寻求帮助,草原上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各大部族争夺利益,族长不该出头。”
乌鸦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异常低沉,他们安野部虽然崛起的势头很猛,但在顶尖大帐的交锋之中,他们甚至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不管是实力还是底蕴,都相去甚远。“乌鸦,传令下去收拢部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踏出军营半步。”
安野狐现在的脑子无比清醒,他们部落的衰败已经不可避免,作为仅剩的掌权人,他必须要为部落的将来谋划,再也无法承受任何的意外了。“大人,我们难道不去做点什么吗?”
乌鸦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安野狐平静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其父的殒命并没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做什么?率兵跟乌达尔干决一死战?还是满草原去寻找天驱?确实,这两个家伙都应该死,但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家族延续保留最后的希望。”
安野狐双目直视着乌鸦,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剿灭了乌克图大帐,乌塔死于非命,蛮皇撤军已成必然,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徐良也不会不明白,天驱就要南返了。”
“大人,你是想去阻截天驱?可这么做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乌鸦大惊失色,他从未怀疑过安野狐的决定,哪怕连续两次败在徐良手上,都没让他改变过自己的想法,但安野家现在大厦将倾,所剩的就只有这六万人马。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野狐走向深渊。“不不不,你错了,这次不是我想要去阻截徐良,而是他和天驱不会放过我们,而中京就是他们南返之前的最后一战。”
安野狐平静的喝了口茶水,耳边好像回响起了金戈碰撞之声,“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徐良不会撤军,如果乌克图跟乌塔这块砝码不够重,那么再加上中京呢?”
蛮皇现在日夜抢功徐州城,大周即便是有李建民坐镇,也几乎快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一个乌克图或许并不足以让南宫野前功尽弃,那中京就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乌鸦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预见,被人抄掉老巢的蛮后,一定会动用所有力量剿灭天驱,以乌鸦的性格都无法相信徐良会疯狂到这种地步。“这次我料定徐良会来中京,我可也在此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