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耐心的藏身于院外的阁楼间,今天不论红衣女子意欲何为,反正这几个蛮子铁的性命他是铁定要了,大周疆土什么时候轮到蛮子来吆五喝六?其实这三个蛮子,在渔阳城内也是极不受待见的,不管是幽州牧守还是渔阳郡守,都对他们爱答不理,直接扔给手下人去接触,层层下放到了最后也就根本没人搭理了,只剩几个飞花谍子成天在暗处盯着。与此同时在院子内,这三个蛮子正大呼小叫的怪嚎,其实倒也难怪他们闹事,因为不管出多少银子,整个菏清楼都没有一个姑娘肯接他们的活儿,可他们身上又偏偏带着和谈使节的身份,根本打骂不得,老鸨子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陪着笑,仍凭这三人在院子里一通打砸。就在三人怒气未消的时候,那红衣女子款款走入,在老鸨子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老鸨子面露古怪,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挥挥手由她去了。“这么久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我们可是三个人!”
其中一个叫公输蹇的蛮子,用满口生硬的南周话说道,“今天要是不让花魁出来,我们三人就拆了你们这破妓院。”
老鸨子无奈,撇了撇红衣女子,后者会意上前柔柔地说道,“三位贵客不要着急,刘妈妈你先去安排姑娘们,我给三位唱个小曲,唱完了姑娘也就该过来了。”
老鸨子闻言如蒙大赦,飞快的就跑出了院子,她可不愿意再招呼这几个浑身发臭的蛮子了,就算他们敢在菏清楼里闹事,她背后之人自然会出面解决。“嘿嘿,等你唱完要是没有姑娘过来,今晚可要你陪我们三人了,”公输蹇定睛看了看红衣女子,只见此女面容姣好,特别是胸前高高隆起的部分,让他愈发有些急不可耐。红衣女子妩媚一笑,稍稍转过身去,引得公输蹇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揽住此女的芊芊细腰,没想到就在此时异变忽生,红衣女子从背后抽出匕首,直接就刺向了公输蹇的心口,可匕首刚刚刺穿衣服,便再无法深入。公输蹇狞笑着一把夺过红衣女子的匕首,顺手就是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他身旁的两人哈哈大笑,原来为了防止在大周境内被人刺杀,这些蛮子都在衣服的夹层里加有铁皮,寻常刀剑根本难以刺穿。“我就喜欢你这样刚烈的女人,这样晚上我们三人才有的玩啊,哈哈,”公输蹇放肆的淫笑着,将红衣女子一把扛在肩上,任凭她拳打脚踢,大步就走进了院中的屋内。就在公输蹇三人淫笑着将红衣女子按在床榻之上的时候,门外毫无征兆的响起了一阵局促的敲门声,公输蹇正在兴头上,被这敲门声打断,恨恨的用蛮语怒骂了两句,可敲门声仍旧不停,他只得暂停了手上的动作,赤裸着上身前去开门,“哪个王八蛋坏了大爷兴致?”
门才刚刚打开一个缝隙,就看见个青衣男子满脸狞笑的站在门口,他刚想大声疾呼,这青衣男子就侧身夺门而入,反手将房门给关上,随后一脚就把公输蹇给揣回了屋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另外两人见势不对,也顾不得床榻上的娇艳美娘,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就冲他劈了过来。这青衣男子自然就是隐藏在阁楼内的徐良,他当时清楚的觉察到,在院子周围有几个不弱的气机存在,便没有轻举妄动,在公输蹇将红衣女子扛回房间后,他这才收敛气机,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院子。这三个蛮子看似高大威猛,实则连炼骨境都没有,平日也只是仗着体魄强健,以力压人,遇到徐良这样的高手,自然就如同土鸡瓦狗,徐良砍瓜切菜般就扭断了三人的脖子,这才上前对红衣女子说道,“姑娘,已经没事了。”
红衣女子紧紧的抱着被褥,浑身瑟瑟发抖的看着徐良,足足半晌她似乎才回过神来,认出了徐良,“是你?在芭蕉阁里喝闷酒的那个人?”
徐良报以苦笑,什么时候喝闷酒也成了一种标志?“啊?你杀了这三个蛮子?你快走,你快走!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活不了!”
红衣女子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冲着徐良大声叫道。可她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身上的纱衣早就被公输蹇给撕碎的七七八八,她这么直挺挺的站起来,徐良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愣愣的盯着那里,然后吞了一口唾沫,目光呆滞。“你,你看什么呢?”
红衣女子这才注意到徐良木讷的眼神,又是一声尖叫,急忙蹲下拿起被褥抱在胸前。“我,我,我不是,”徐良破天荒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索性脱下自己的长衫递给红衣女子,“你先穿上这个,出去再换衣服。”
红衣女子犹豫了片刻,还是狐疑的接过了徐良的衣服,见他还满脸无辜的盯着自己,不由羞红了脸颊,娇嗔道,“你还不转过去?是想看我换衣服吗?”
“哦,哦!”
徐良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答应一声,手足无措的转过身去,身后这才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红衣女子穿上了徐良的长衫,从床榻上下来,徐良这才看清了她的相貌,只见她的脸上皮皮翻翻,显然是带了易容的假面,便好意提醒,“姑娘,你的面具好像被弄坏了。”
红衣女子连忙拿手遮住脸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面具撕了下来,“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不然......”她其实对徐良印象颇深,在芭蕉阁上众人都在饮酒寻欢,唯独他在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特别是当她唱出《清平调》的时候,她竟然莫名其妙的从徐良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凄凉,这种凄凉绝非文人那种伤春悲秋的矫情,而是像极了北疆严冬的旷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徐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天驱少主杀蛮子,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红衣女子将信将疑的问道,如今在整个渔阳城内,有谁不知道这三个成天游荡在城里的蛮子?“不就是三个蛮子吗?还能有什么身份?只是幽州什么时候开放的边禁,朝廷不是一直严查与蛮族的贸易来往吗?”
徐良不解的问道,按照常理来说,就算两国即将和谈,但大周天子也不会肆无忌惮到开放两国边禁这种程度。看着满脸严肃认真的徐良,红衣女子不由展颜一笑,这人还真不知道这三个蛮子的身份,就敢贸然出手救她?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徐良原本还在纳闷这三个蛮子出现的诡异,抬起头就看见红衣女子一张灿烂的笑脸,幽静的就如冬日旭日下盛开的腊梅,绽放之后,百媚顿生,一时间看得有些目眩神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徐良的神色,红衣女子有些担忧的诺诺说道,“他们可是蛮族和谈使团中的人,是陈小猿故意留在渔阳的,杀了他们不仅蛮族会找你麻烦,恐怕连大周都不会放过你。”
听到和谈使团四个字,徐良心头冷笑,他这次出雍州为的就是击杀他陈小猿,还在乎多杀几个随行的蛮子?至于大周朝廷,恐怕龙椅上的那位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有什么好怕的?“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刺杀他们呢?”
这个问题才是徐良心中最大的疑惑,这个女子能唱出《清平调》他不奇怪,奇怪的是整个菏清楼都没人愿意招惹这三个蛮子,她偏偏以身饲虎想要前来刺杀。“因为这些蛮子该死!”
说到这个话题,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两人交谈了将近三盏茶的时间,所幸这三个蛮子素来不招人待见,也就没人随便跑来打扰,最后徐良趁着夜色正浓,收敛气息偷偷的将潜伏在院子周围的两个飞花秘谍打晕,这才跟红衣女子两人快步走了出去。红衣女子裹着徐良的长衫,一路上扮作醉酒的高白,虽然引人侧目但也未遭怀疑,徐良将其安顿在马车上,才折返回去找到正跟姐姐妹妹们畅谈人生到深处的高白,不由分说的就把他从胭脂堆里给提了出来。高白满脸不情不愿,但架不住徐良的武力威胁,只得黑着脸告别了英雄冢。主仆二人返回芭蕉阁,一众商人还在推杯换盏,莺莺燕燕雀跃其中,谁也没注意到徐良去而复返,他拉着老金和吴掌柜,痛饮了三碗红泥烧后,便称不胜酒力起身告辞了,几个稍微熟络的商人醉醺醺的将徐良和高白送出了菏清楼,显然今夜他们大多数人都会留宿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