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人,没谁规定必须有多坦诚。靳流年并未在意,而是缓慢的说道,“关于调查你的事情,我先道个歉,哈里斯先生或许不太明白,对于我们来说,保全自己的重要性。”
“霆深虽然知道你隐瞒了一些事情,没问你,不追问,那是因为他信你,觉得时间到了你会跟他说,换句话说,事情发生之前跟他说和发生之后再解释。”
“这个顺序,在霆深心底,他是会去衡量的,我希望你们好,所以给你提个醒,关于你叔叔亚当的事情,你最好跟霆深说一声。”
哈里斯戒备的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你到底是谁?”
声音全是冰冷。靳流年挑眉,“关于调查你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
哈里斯无言以对。看着陷入沉思的哈里斯,靳流年再度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霆深在一起的,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需要告诉你,霆深的世界里,容不下半点欺骗。”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亲人有着无限的包容力,可以自己吃亏,让家人开心,但是对待朋友,他严苛到了变态的地步。”
哈里斯并未作出任何打断,而是静静的听着,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苏霆深知道太少,所以渴望知道他的一切。就算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都没关系。所以他听得很认真。靳流年也说得很认真。“记得小时候,我跟他在上小学,然后一个小孩特意接近我们跟我们玩,比起霆深我冷血得多,所以不太乐意跟不熟悉的人玩。”
“但是霆深接受了,而且对他很好,几乎自己有的都可以分享,但是那个男孩却瞒着他一件事,很简单,也是很没意思的事情。”
“那男孩的姐姐特别喜欢苏霆深,而且是一个类似于心理疾病障碍的女孩子,小男孩一开始接近我们的时候,目的就是想要霆深去做他姐姐的玩物。”
哈里斯眼底瞬间狂风暴雨,浑身的戾气猛然炸开,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也只有靳流年能这么不动声色了。哈里斯声音低了好几度,“后来呢?”
“后来霆深在知道真相后,帮忙请人为他医治他的姐姐,但是从此之后跟他绝交。”
“为什么还要帮他?”
哈里斯不懂。靳流年目光流转,轻缓的说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霆深是善良的。”
“如果那个孩子,一开始跟霆深说了实话,霆深不仅不会放弃他不管,还是在医治了他姐姐后,继续跟他做朋友,但是他没有抓到唯一的机会。”
“他的隐瞒,在霆深的世界里,算是背叛。”
哈里斯浑身一震,背叛这两个字太沉重了。他反驳靳流年,“你既然查到了亚当,也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放置不管,并不是代表我不在意。”
“我跟他小时候遇到那个男孩性质是不一样的。”
靳流年哦了一声,讥诮的说道,“自然不一样,因为你们身份也有区别,那人只是朋友,而你,是朋友之上亲人未满的特殊身份。”
“那你说,如果是制造伤害,你来得痛一点,还是当年的那个朋友痛一点。”
靳流年一句话,堵得哈里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西方人的惯性思维,跟东方人有差别。所以他弯不过来自己哪里有错。但是靳流年这么一说以后,他也特别担心,自己会不会最后比那个男孩更惨。靳流年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们身份不一样。“哈里斯,你有没有想过,霆深不是那种害怕失败的人,也不是那种只能站在你光耀的时候,而不能顶住你失意的时候,霆深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是你别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哈里斯有些无言。也没找到话头反驳靳流年,靳流年想想自己不能说太多了,从沙发上起身,“管家,麻烦您带我去一下客房。”
一直在一边等候当着透明人的管家,从暗处走出来,跟哈里斯行了礼,领着靳流年直接上楼,去了客房。这个古堡确实很有年代感,而且看着哪里都奢华,靳流年跟在管家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他问管家,“管家,你们少爷平日里到底跟谁交流?”
“他没有语言障碍吧?”
管家:“靳先生,您这样说我们大少爷有点没礼貌,我们大少爷并未对苏少爷有半点不好。”
“哈里斯家族太大,少爷千防万防,还是让亚当抓到了漏洞,但是他已经很努力了。”
管家看上去似乎有些炸毛,难道是因为刚才他在客厅跟哈里斯说的那些话?靳流年没深究,也没去在意管家带他回到房间后,匆匆离去的背影。也并未觉得没被人尊重。反正现在确实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得学会低头。陌生的环境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洗澡出来后,披着浴袍坐在床头没有半点睡意。他摸出手机准备给苏似锦打电话,但是那端是占线的,靳流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哪里来的精力去管别人的?还是两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打不通苏似锦的电话,不仅如此,也发不了短信。所有能联系到她的工具,都被她屏蔽。一个人要多讨厌一个人,多恨一个人才会把这个人从自己的世界剔除?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苏似锦心底居然变成了随时可以不要的人。因为不重要,所以无所谓。他打开Instagram,在唯一关注的人里点开苏似锦的头像,这丫头唯一没有屏蔽他的就只有这个Instagram,不对,不能说没屏蔽,而是因为不知道是他靳流年,所以放之任之。她今天刚刚更新了新动态,草莓跟自己的写真,她手里捧着几颗鲜红的大草莓,张口作出准备咬下的动作。猫眼晶亮有神,看上去非常和谐,手指一遍遍的抚摸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思念入骨的脸,靳流年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