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郡主浣玉看上了赵旭的和田玉如意,又见皇兄不肯割爱,遂明眸一转出了个主意,要凌云和赵旭通过一场比武较量来决出这只玉如意的去向。赵旭欣然同意;凌云却不高兴了,“哎,你们这叫什么事?你们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把事情给定下了,还没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呢?”
浣玉眼含秋波,向着凌云妩媚地笑着:“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当然会同意了,是不是?”
凌云清远疏离的眸光一敛,沉着脸道:“谁说的!你我现在是新婚燕尔,一片喜庆和谐,如果弄得刀光剑影的,又从何体统?再说了,谁人不知赵兄乃世之名将,武功盖世,无人能敌;你如今却让我与赵兄比武较量,这不是在存心出我的丑吗?”
浣玉美目中光彩流盼,弯眉浅笑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哪,还没打呢就先败下阵来了?”
凌云微微颦着的剑眉清冷而淡漠,他把脸一转,只不说话。浣玉狎昵地靠上前,柔弱无骨般的娇躯软绵绵地贴在了凌云身上;然后她双手一攀,暧昧地搂住了凌云的脖子,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低语呢喃道:“郡马,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很喜欢那只玉如意啊,你就为我出手一次罢,求求你了……”她吐气如兰,一张俏脸几乎贴上凌云的面庞了。赵旭在一旁哈哈大笑,闹得凌云有些面红耳赤,无可奈何道:“唉!我真怕了你了。好吧,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手。”
他实在不愿让这不雅的动作再持续下去,惹人笑话。浣玉带着“阴谋得逞”般的笑意缓缓放开了手,莞尔一笑道:“好的。”
赵旭爽朗地笑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像妹婿这样的英雄豪杰,在美人计面前也只好败下阵来了!”
凌云俊脸一红道:“让赵兄见笑了。”
赵旭却清眸一转道:“妹婿何出此言?看着妹婿与御妹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愚兄可是要羡慕嫉妒死了!”
凌云被赵旭说的满脸通红,讪讪道:“赵兄——”赵旭上前两步,走到凌云跟前,把脸贴在他的耳际,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调笑道:“妹婿,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妹子在成婚之前可是骄横跋扈,刁蛮任性,任谁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可是如今在妹婿面前却是这般的温存体贴,娇憨萌软,愚兄可真要佩服你的魅力无穷了!妹婿到底有何高明的驭妻之术,愚兄倒要请教了!”
凌云给赵旭说的苦笑不得,“赵兄休要再取笑小弟了……”浣玉见凌云与赵旭窃窃私语地说了半天,不禁好奇道:“唉,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赵旭笑道:“没什么,在讨论如何比武的事情。”
说着,他命侍从拿过两把长剑,把其中一把递给了凌云。凌云轻轻吁了口气,收拢了一下方才尴尬的情绪,又恢复了原本疏淡清明的神色。他接过长剑,拱手道:“如此你我点到为止,赵兄远来是客,赵兄先请。”
赵旭道:“那愚兄就不客气了。”
说罢,两人皆闪去了身上的长衫,走到了那片空旷的草坪之上。府中人等听说凌云与赵旭两大高手要比武较量,皆争先恐后地赶来围观,谁也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一饱眼福的好机会。但见两人身形辗转,剑走飞花,打得难分难解,看得人眼花缭乱。凌云锦衣玉裳,衣袂飘飘,剑势凌厉,身形洒脱,行动处若梨花飞舞;赵旭一身白衣,身姿矫健,招式高深,动作飘逸,辗转处如瑞雪纷飞。观看两人比武较量的所有人等都幸运地觉得:这真是一场震撼人心、可遇而不可求的视觉享受。浣玉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她的目光一直不离凌云的身边左右。望着夫君那潇洒飘逸的身姿,高超凌厉的剑法,她的一颗芳心激动得都要醉了。兴奋之下,不由轻吟起了前人的一首名诗:“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转眼已过去了五十余个回合。斗到后来,二人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出招时,一人轻灵,一人迅捷;斗到紧要处,一人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人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忽然赵旭剑锋一转,“长河落日”,其势如闪电,直取凌云的上三路;众人不由一片惊呼,因为这时谁也不会想到赵旭会突然改变剑路,出此险招,直令人措手不及。凌云见状微微一愣,一式“雪拥蓝关”,剑尖顺势一撩,迎着赵旭的剑尖滑了上去,在赵旭的胸前一个弄影,只是赵旭手疾眼快,急忙一式“云横秦岭”,挡住了凌云凌厉的剑锋,两人的剑搅在了一起,停滞着,僵持在一起。两人战成了平局。这时凌云先撤回了长剑,冲着赵旭拱手道:“赵兄果然武艺高超,造诣深厚,小弟心折。”
赵旭亦哈哈大笑,“人说凌统领剑法精妙,人品一流,愚兄今日总算领教了。愚兄今日能交上凌统领这样的朋友,幸何如哉?”
凌云微微一笑道:“赵兄过奖了。”
说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彼此的目光互相凝视着,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月光如水,轻轻泻在白云轩前的栀子花枝上;晚风拂来,风移影动,朦朦胧胧的, 影的眼前的一切恍如在渺茫空灵的梦中一般。锦阁之中,浣玉玉手托着香鳃,秀眉微微蹙起,闷闷不乐地坐着。凌云慢慢走近她道:“怎么了?对今天比武的结果不满意吗?”
浣玉轻叹一声,“其实今天能有这样的结局,应该是皆大欢喜了,只是——我的和田玉如意……”她一脸沮丧。凌云捏了一下浣玉的鼻子,带着几分薄嗔的意味道:“像你这样的身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缺什么,何苦为了一只玉如意而耿耿于怀?真是财迷!”
浣玉叫道:“呵,你懂什么?你知道那只玉如意的来历吗?它岂能与那些黄白俗物相提并论?”
凌云好奇道:“哦,愿闻其详。”
浣玉轻吁了一口气,借着烁烁的烛光,娓娓道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先皇赵籍刚过而立之年,登基不久,朝中局势未稳,北有契丹、西夏虎视眈眈。这一年,西夏使节李元吉来朝中纳贡,一起带来的还有一只玲珑剔透、晶莹旖旎的玉如意。这只玉如意乃是世间罕见的和田玉制作而成,上好的玉质加上能工巧匠完美无暇的精雕细刻,简直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世之瑰宝。更为奇特的是,此玉除了有柔筋强骨,利血明目的功效外,还可以祛除各种阴晦毒恶之气。照李元吉的说辞:如果谁有幸能配戴上它,则可以长命百岁,驱邪避凶,一生一世安康强健……凌云笑道:“这玉如意真的有这样的功效吗?”
浣玉叹道:“这个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夏使者下面的言论。他说,他们西夏兵强马壮,高手如云,而且人人都想得到这世之罕见的宝物。现在他带来了西夏的三大勇士,大宋朝中如果有人能够战胜这三大勇士,玉如意方可奉上,否则,他们只好把宝物原路带回。因为他们不能把宝物放在一个他们认为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地方。”
凌云剑眉一挑,“岂有此理,这不是在挑衅我大宋无人吗?”
浣玉灵动的杏眸一闪,瞄了凌云一眼,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道:“是啊,如果你早出生三十年该有多好啊!至时你一定会挺身而出,打败那几个骄横跋扈的西夏武士,为我大宋争回这口气对不对——只是当时的你又在哪里呢?……”凌云听出浣玉说话的味儿不对,不由剑眉一扬,作势欲打道:“好啊,你取笑我是不是?”
浣玉笑着躲闪,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须臾两人才平静下来;凌云又问下文。浣玉道:“后来的事情很简单,朝中真的有一人挺身而出,连胜三阵,把那些耀武扬威的西夏武士给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你猜这人是谁?”
“谁?”
浣玉俏脸一扬,骄傲地说道:“我皇兄赵旭的父亲,我的伯父广陵王爷赵睿!”
凌云怔了一下,遂而点头道:“其时广陵王爷年轻气盛,武功高强,打败这些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浣玉道:“就是到了现在我的伯父也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啊!”
凌云赞许地点点头,又问:“后来呢?”
浣玉道:“后来,先皇便把这和田玉如意赐给了伯父,以示嘉奖;现在伯父又把玉如意交给我的皇兄赵旭保管。”
凌云点头道:“我明白了。也难怪赵兄不舍得把玉如意赠给你——先皇御赐之物,岂可随便发落?”
浣玉小嘴一撅道:“那又如何,先皇既然把东西赐给了伯父,伯父又给了皇兄,便是皇兄之物了,去留取舍他自己便可做主,为什么不能转赠他人?”
凌云无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轻叹道:“你呀,真是任性!”
浣玉明媚的眸子一转,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你的武功应该胜我皇兄一筹的,怎么就没有打败他呢?如果打败了他,那只玉如意就是我的了——从实招来,是不是当时你没有尽全力啊?”
凌云那双灿若星辰般的清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微微扬了扬嘴角,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