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门,正是一个晴好的天色。明媚的阳光,让叶飞他们几个人压抑了几天的心情,顿时舒展了不少。戚威终于看到了高楼大厦。与别的孩子不同。戚威只是在没有见到这样的高楼大厦时,急着想要看到。可是真正看到之后,反而静默不语。两只忽闪闪的大眼睛,就那么四下观望,有羡慕,却无嫉妒,更没有说出来想要拥有之类的话。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品质。“叶飞哥哥,我们的家,也是这样的房子吗?”
戚威只是这样问。如果多少了解一点小威戚的过去,叶飞就不会说出下面的话。他说:“戚威,不能攀比,无论我们的房子是什么样,那都是自己的家。”
叶飞以为,小威威刚来江门,就被眼前的繁华乱了眼睛。而事实上,并不是那样的,小戚威说:“不是的,跟着叶飞哥哥,我是从来也不会嫌弃的。只是……”话只是说了一半,小威戚的声音,也就黯然下去。他又说:“只是我在由木尔那个地方,一年四季,我的家就是城门边上。现在,这么冷的天,有时候晚上我冷的受不了,就去打铁铺暖和一会儿。”
“我没有家的,我好想拥有一个家。”
“可是,我说的家,并不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也许,我只是想要一个关心我的人。就像叶飞哥哥这样。”
小戚威的几句话,说的叶飞眼睛发酸。走出火车站,就看到于晓海站在一辆别克商务车前。叶飞知道,于晓海现在最想见到的人,真的不是自己,而是戚威。只是,大戚威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无论内心有多么悲伤痛苦,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晓海。”
叶飞挥手,也就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往日里那么气势了。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情。而事实上,叶飞并没有,叶飞只是让……唉!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果然,于晓海的眼睛,在人群中找寻戚威的影子。可是,他失望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飞哥,戚威呢?”
“我在这里。”
小戚威看着于晓海,回答道。他是个灵透的孩子,天性中有一种自然的天赋。虽然才十五岁,并且一直没有走出过由木尔古城。可是,他依然可以看出来,于晓海在找戚威,自己做继承他名字的那个人。于晓海看了一眼小戚威,根本没有对他说话,就那么用双手一下抓住了叶飞的肩膀,前后使劲摇晃着:“飞哥,你告诉我,戚威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事实上,叶飞在离开江门之前,就已经让于晓海买了棺材。于晓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痛苦的情绪,积郁在自己的心里,无处发泄,所以只能冲叶飞说事。“晓海,你冷静一下,戚威他……他永远也回不来了。“叶飞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艰难,才说出这样的话。和于晓海相比,自己内心的伤痛,丝毫不比于晓海少。只是,自己亲手埋葬了戚威,而于晓海甚至没有见到戚威最后一面。那种积压在心里的伤,也就放大了无数倍。“飞哥,”于晓海终于放开了叶飞,而他的脸上,已经泪痕斑斑:“我想戚威。”
“我也想他,只是我无力回天。我已经为戚威报了仇,如果戚威在天有灵,也许不会记恨我。”
于晓海看着叶飞的眼睛,说:“我们都不会记恨飞哥你,能为你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事实已经发生,并且无从更改。厮人已逝,生者永存。于晓海哭了一阵子,在场的人,包括沈家姐妹,还有赵洪涛和小戚威,他们这些人,都对叶飞的兄弟情,感到敬佩。无形之中,叶飞的形象,在他们的心里,也就更加高大了许多。叶飞是个冷酷的人,可是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兄弟的离去,没有比他更难过,可是难过也不可能让兄弟死而复生。大仇得报,也算是对得起兄弟了。这样的情况,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但是,叶飞必须把这种伤痛,深深的压在心底,无论如何,也能再轻易展露出来。一个人的伤心,就是一个人的弱点。在人前从不暴露自己的弱点,这是叶飞一惯的作风。“晓海,我们走吧。戚威已经去了,不过,这是我认下的新兄弟,他现在就叫戚威。”
这时,于晓海才真正的注意到了小戚威。自他的眉眼之间,真的看出了一些自己兄弟的影子。“哎呀。”
于晓海一声悲呼,就那么抱住了小戚威:“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在江门这个地方,以后你可以横着走,要是谁敢招惹你,我就灭了他。”
于晓海真的是太想戚威了。自己的兄弟啊!就当他是从重新再长一回吧。自己无法忘记自己的兄弟,不过眼前这个孩子,差不多也可以取代真正的戚威了。“上车吧。”
于晓海已经接受了现实。一行人上车,叶飞没有让于晓海开车。他正在悲痛之中,又拉着一车的人,万一出点意外,那就不太好了。所以,叶飞亲自开车,一路驶向沈家。“晓海,我以为,杀了戚威的那个人是沈明杰。可是,那个人,只是拥有过人的易容术,所以才以假乱真。”
“飞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不是沈明杰。”
于晓海有些不解。叶飞点了点头:“是的,他不是沈明杰。”
“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杀了戚威的人,那就必须死。”
于晓海咬着牙说。到了沈家的大门外,叶飞让于晓海开车带着小戚威先离开。他说,到沈家先办一点事。“飞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外气。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于晓海的眼睛,还是很红。小戚威也从车窗里伸出头,对叶飞说:“飞哥,还有我,我也是你们的兄弟,我虽然小,可是我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