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光不知道赵家女郎如何发现自己的,或许是赵景云透露了出去,也可能是赵家女郎自己猜中了,于是出声试探。
不管怎么样,既然赵家女郎叫了他的名字,他也不好再躲藏。 怀光带着怀庆大步走了过去,两个人躬身向赵洛泱见礼。 “女郎。”“王管事真的在这里,”赵洛泱道,“之前村子里的人说,好像发现有人在村口,我去问了衙署的差役,跟随赵大人的几个人都进了村。”
“我就猜也许会有别人,于是试探着喊一声,我也不认识旁人,只有王管事了。”
怀光看了一眼怀庆,王爷受了伤,他们许久没能上战场,一个个都跟着懈怠了,一队近卫,居然会被巡视的村民发现…… 怀庆羞臊地低下头,他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出了差错。 可真是将脸都丢尽了,日后得更加努力的操练才行。 赵洛泱一直盯着系统中的魅力值明细。 就在这一刻,魅力值跳动了一下。 【未知魅力值+8】 果然。 现在赵洛泱可以确定,好像与王家有关的人,都会被算入未知魅力值。 这是为什么?难道因为王公子是小哑巴,虽然不是家人,但因为有小时候那段过往,所以系统另外进行了划分? “公子怕柳家那边会对村子不利,因此派人来护卫,”怀光说着露出歉意,“没有事先与女郎说,还请女郎不要怪罪。”
赵洛泱摇头:“你们也是怕给村子添麻烦。”
不等怀光说话,赵洛泱接着道:“王管事回去之后,替我谢谢王公子,我知晓,公子都是为了村子好。”
“女郎千万莫与我们客气,”怀光道,“都是我们该做的,若是衙署人手够,理应衙署的人守在这里。”
赵洛泱没有与怀光争辩,她听过录音器,知晓其中内情。 “天冷了,”赵洛泱道,“家里炖了羊肉汤,王管事不嫌弃的话,就让大家喝一些吧,也好驱寒。”
赵家女郎这样说,怀光哪有不应承的道理,他巴不得能正大光明地与十六户来往,如果赵家女郎能将他们当成自己人,当然更好。 公子费了那么多心思,可是在赵家女郎那里,他们还排在赵大人后面呢。 今日煮的羊肉汤足够多,两只羊,曹老太他们还从各家各户拿来许多萝卜,煮在一起就是几大锅。 大人们还要吃些野菜饼,这么一来就剩下不少。 刚好怀光和怀庆他们带人过来,就算不能吃饱,暖暖身子也是足够了。 村子里其余人开始见到怀光,很是惊讶,不知晓洛姐儿是咋遇到王家人的,好像就随随便便走出去,然后就将人带了回来。 杨老太熟悉这个调调,这与小孙女捡到丁荣时有啥两样? 这段日子,大家在王家受到不少照应,现在总算有机会招待王家人了,罗真娘带着人收拾碗筷,很快就将热腾腾的羊肉萝卜汤盛好了。 杨老太和曹老太将野菜饼也热了,怀光、怀庆带着十个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起来。 捧着赵家的碗,怀光心里头思量,这若是让王爷知晓了,大约会羡慕他们。 羊肉汤里,肉很多,而且看村民的样子,显然都吃饱了。 怀光再次感慨,赵家女郎还是厉害,以后应该可以随意出入寨子。 赵洛泱走进灶房里,开始用小瓦罐热羊肉汤。 时玖望着那小泥炉,心里微微一动:“你这是要给谁?”
“小哑巴……不是……给王公子,”赵洛泱道,“我想着王公子的伤是旧疾,吃些羊肉应该也没什么,若是不能吃,陈妈妈应该会拦下。”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的,一会儿再灌些牛乳。”
赵洛泱想想系统中的东西:“兑换几个鸡蛋,我给蒸一下。王家庄子上不缺这些,但也算是个心意。”
时玖道:“好。”
等怀光吃完的时候,赵洛泱将手里的竹篓递过去:“给王公子带些野菜饼和羊肉汤,我也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吃。”
怀光万分欢喜,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收获,赵家女郎送来的野菜饼,公子都吃完了,这些东西自然也会喜欢。 怀光再次感谢。 赵洛泱送怀光和怀庆等人出去。 赵洛泱问怀光:“你们还要在这里守着吗?”
怀光道:“我会回庄子里,让王庆带着人留下,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去寻他。”
赵洛泱点点头:“我们村子里也有人巡视,等柳家的案子过去,应该就没有大碍,我们自己就能应付了。”
怀光应声,虽然他知道,就算柳家的事过去,八成王爷仍旧不会放心。 眼见到了村口。 赵洛泱道:“王公子的病情还好吗?”
“还行,”怀光道,“不过这病恐怕得将养的久些。”
赵洛泱接着问:“王公子年纪不大,如何受这么重的伤?”
怀光叹口气:“这两年战事紧,公子连着几次受伤,这次格外的重,好几日才醒过来。”
“怎么不去暖和的地方将养?”
赵洛泱道,“洮州太冷……”
如果不知道王公子就是小哑巴,赵洛泱不会多加询问。 可现在不一样了。 赵洛泱道:“我看你们庄子上人手也不多,按理说,这样的情形不是留在家里更好些吗?”怀光思量片刻道:“不瞒女郎,我家公子与家中老夫人不太好,老太爷过世之后,公子就很少归家。我也瞧见您家里的情形,若是这般,公子伤的如此,自然要留下,可我家不同,公子倒不如在外面,至少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
赵洛泱心一沉,没想到当年分开之后,小哑巴的处境会是这样不好。 “这样啊,”赵洛泱道,“他家中有其他兄弟姐妹?”
怀光点点头:“身下本该有个弟弟,才生下来不到一岁就夭折了,还有一个妹妹,已经出嫁。”
这么说小哑巴应该是家中唯一的子嗣,怎么会这样呢?这是多大的嫌隙,才会宁愿窝在庄子上,也不肯踏入家门? 除非那对他来说并不是家。 赵洛泱没有再问下去,就算她知晓再打听些别的,王管事应该也会与她说。 送走了王家人,赵洛泱提着灯走了回去,身后还跟着赵元让、赵元吉两条尾巴,不过这会儿赵洛泱没与两个弟弟说话。 而是在脑海中叹了口气。 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和时玖道:“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哑巴也没能找到家,早知道……” 赵洛泱没继续说下去。 时玖胸口忽然又胀又酸,这些年在王府的许多事都浮现在脑海中。 有母亲的怨怼和愤恨,还有疏离和隔阂。 当着众人面的母慈子孝,更不乏众目睽睽之下慈母“委屈”,儿子“不孝”。 母亲恨他,他知晓。 小时候跟着母亲奔逃时,母亲就嘱咐过他,若是追兵来了,他们逃不脱时,他们就得拼命,母亲给他一个眼色,他就上前抱住追兵的大腿,母亲趁机去杀那追兵。 他虽然年纪小,却清楚母亲在说谎,所以在那时候,母亲示意他动作,他什么都没做,然后看着母亲抱住了先皇的子嗣,向前逃去。 对于他和先皇的孩子来说,保下先皇的孩儿更有益处。 更别提,后来他亲眼目睹了先皇张皇后和孩子的真正死因。 他被接回来之后,每次母亲见到他,他都能清楚地看到,母亲心里含着恨意和恐惧,生怕他有一日将实情禀告给先皇。 彻底断了她的荣华路。 所以,他们不是母子,对于母亲来说,他是替张皇后回来讨债的鬼。 如此一来,那个家会如何? 他早就习惯了,也早就平静的接受,无论是谁说些什么,他都不该会动容才对。 但这一刻。 听到赵洛泱后悔的言语,他竟然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酸涩。 “没事……”时玖将后面的话咽下。 他会找到的。 一个属于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