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泱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搂紧了怀中的筐篓。 药铺管事看在眼里,这姑娘筐篓中定然装着东西,很有可能是白术,否则这样年纪的孩子,怎么能叫出“白术”这味药材? “你们的药贵吗?”
赵洛泱道。 “看什么药,”药铺管事道,“眼下治百病的解毒丸就很贵,外面要一贯五百文钱。”
赵洛泱听到这话,立即皱起了眉头,她看向管事,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这么贵?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药铺管事点点头:“外面有时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蔓延过来,我们‘广仁堂’是城中最大的药铺,我们的药是最好的,其他药铺的解毒丸虽然便宜些,但药效不如我们。”
赵洛泱道:“那咳嗽药呢?我奶吃的咳嗽药,在我们村里只要一文钱。”
药铺管事眼睛中一闪轻笑:“我们这里的咳嗽药,可不止一文,最低也要两百文。”
一文的咳嗽药能卖到两百文?赵元让心里倒抽一口凉气,他们离家之前,奶还买了两贴药,如果奶知道现在咳嗽药这么贵,还能舍得吃? “那,”赵洛泱接着问,“保胎药呢?”
旁边的伙计已经有些不耐烦,眼下药铺生意正好,他不知道管事为何要将功夫花在这小姑娘身上。 药铺管事看了看赵洛泱手里的筐篓:“保胎药好的要两贯一付。”
“两贯一付的保胎药,”赵洛泱说到这里看着药铺管事,“就是吃了之后,大人、孩子都会平安对吗?”
药铺管事露出一抹笑容,他好像知晓这小姑娘到底想要什么了。 药铺管事道:“我们家的保胎药是祖传的药方,吃下三付,胎气就会平稳,不过最好还是用七付,这样生产时也会顺利些。”
三付保胎药,算起来就是六贯钱。 赵元让和赵元吉互相看看,他们知晓阿姐为何要来药铺了,赵元吉眼睛有些发红,阿姐是想给他娘抓些保胎药。 赵元吉之前听说了,家中凑钱买牲口,也是为了他娘。 娘能坐上驴车,再吃上保胎药……那娘和肚子里的娃娃都会没事。 赵元吉之前不敢想这些,现在心里却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这样的时候,还得依靠家里人,阿姐为全家人都想周全了,就冲这个,以后不管阿姐让他做啥,他都会去做。 药铺管事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若是没有银钱,可以用东西来换。”
赵洛泱道:“用什么换?”
药铺管事看了看身后偌大的药柜:“我们这里是药铺,自然要用药材,若是有白术,一斤就能换一付保胎药。”
药铺管事说完话,亲眼看到小姑娘目光闪烁,不过最后还是搂紧了筐篓:“我们想想再说!”
这姑娘是真的有白术。 药铺管事笑容更深了些:“你要想好,我们这里的保胎药也不多了,双身子的人可等不得。”
赵洛泱点头,带着赵元让和赵元吉走出药铺。 几个人远离了药铺。 赵元吉一把拉住赵洛泱:“阿姐,别换了,这里的保胎药太贵。”
大家已经给娘凑驴车了,还能将所有银钱都花在这里?虽然他心中愿意的不得了,但全家那么多人呢,他不能只顾着自家人,都给他们用了,若是别人有事的时候咋办? 他们跑了那么久才赚了一点点银钱,不够给娘抓两付药的,这钱还得给大家买些吃的用的。 赵元吉想到这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娘在这里,也不会要的,咱不能要,吃不起。”
赵洛泱点点头:“确实不能在这里买。”
不要说一付药两贯太贵,而且药铺都没提要把脉,连脉象都不看就保证能有用?她刚刚还看过药材的书,是不是照上面说的,将能保胎的药抓来,随便煮给三婶吃也能行? 药是要买的,来之前赵洛泱就算计好了,先要卖了面粉,再帮三婶买药。 但药不能这么买,有可能不但吃了没用,还会要人命。 “他们刚才说,一斤白术能换一付药,”赵洛泱看向赵元让和赵元吉,“一付保胎药两贯钱。”
赵元让先明白过来:“一斤白术至少值两贯。”
赵洛泱点点头,从系统中兑换野生白术,一斤需要115元,换算成银钱就是三百八十多文。 两贯就是两千文。 这样一换,一斤就能赚一千六百多文。 她发现了比面粉更赚钱的生意。 不过,药材了不能像卖面粉一样,一卖就卖几十斤,搬迁的人会携带药材很寻常,路上遇到也会采一些。 但几十斤未免太多了些。 赵洛泱正思量着,耳边传来声音。 “快点去‘广仁堂’买白术吧,‘济民堂’的白术没有了。”
“‘广仁堂’的药哪里能买得起,之前说要一两白术就要三百文,‘济民堂’只要八十文就能买到。”
“三百文?现在五百文了,再不买一两就要卖一贯,别想那么多了,还是保命要紧。”
“‘济民堂’的白术真的卖光了?”
“‘济民堂’的韩郎中说了,药铺里剩下的那些不能卖,还要留给病患用。”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广仁堂走去。 赵元吉刚松开他阿姐的手,赵元让就扯上了赵洛泱的衣袖。 赵元让道:“怪不得刚刚那管事说,一斤白术能当两贯钱用,他们卖的更贵。”
一转手就能赚一贯啊,后面说不得还能加价儿。 赵洛泱又回头看了一眼“广仁堂”。 脑海中时玖的声音响起:“广仁堂的伙计就在你们身后不远。”
广仁堂会让人跟上来,赵洛泱一点都不惊讶,广仁堂的管事觉得她手中有白术,而现在白术是最赚钱的买卖,她能确定广仁堂的白术价钱会卖的越来越贵。 时玖接着道:“如果你想将药材卖个高价,现在看来卖给‘广仁堂’最划算。一斤卖三贯,或许他们也会答应。”
以赵洛泱这张嘴,用些手段,让“广仁堂”心甘情愿花三贯一斤买,不是不可能。 赵洛泱道:“这么想确实是,我只需要卖七八斤,就能赚半头驴的钱。财富值也会增加许多,20点魅力值换的也算值得。”
既能赚了银钱,又能离完成系统任务更近一步,听起来十分划算。 “走吧!”
赵洛泱看向赵元让和赵元吉。 两个弟弟没有二话,自然跟着赵洛泱前行。 不过脑海深处时玖道:“你要去哪里?”
赵洛泱道:“去济民堂看看。”
时玖有些意外:“你不准备将药材卖给广仁堂?”
“要卖,”赵洛泱道,“钱自然要赚,但不能是广仁堂给的卖法。”
保胎药要买,银钱要赚,但都得按照她的思量来。 时玖看着集市的人群,如果不是时疫,白术不会卖这么贵,赵洛泱自然也不能赚这般多。 一开始赵洛泱兑换白术时,他觉得很自然,做买卖就要赚钱,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趟趟掺面粉去卖。 出乎他意料的事,知晓白术会赚许多银钱之后,赵洛泱没有立即回到广仁堂,她反而另有思量。 她好似不像他想的那么视财如命。 “到了。”
三个人找到了“济民堂”。 现在的济民堂里也有不少人来往,不过显然比不上广仁堂。 两个药铺比起来,“济民堂”看着寒酸许多,大小也不到“广仁堂”的一半,药铺牌匾老旧。 药铺里有两个干活的伙计,一老一小忙着帮人抓药。 角落里放了桌椅,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在给人诊脉。 赵洛泱觉得这可能就是众人议论的韩郎中。 韩郎中提笔写药方,从昨天开始药铺来的人就格外多,一些人是来买白术的,白术熬水能防时疫,大家听到时疫来了,不管什么人家,都要攥些白术心中才踏实。 其实就算白术有用,也得加药材配伍。 他是不想卖,但是来的人多了,他也就不得不卖一些,也算让大家买个心安,不过药铺还剩下一些白术,无论如何都不能卖,要等到真正有用时再拿出来。 时疫万一没有防住,真的来到城中,他还得用白术给人治病。 韩郎中忙碌了许久,总算有功夫抬起头松口气,就在这时,他目光所到之处瞧见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目光清澈,正定定地望着他。 韩郎中不知这小姑娘来了多久,不禁开口道:“你……要看病?”
赵洛泱点点头。 韩郎中道:“给谁看症?”
“我三婶,”赵洛泱道,“她可能怀了身孕,我们一路从河东路走到这里,昨天晚上遇到了山匪,三婶跟着我们奔逃时,就觉得肚腹疼痛,眼下已经不能走动了,您能开几付保胎药让我带回去吗?”
韩郎中伸手捋着胡须:“没有看到病患,不能查看脉象,只怕不能开药方。”
他说完这话,感觉到眼前的小姑娘眼睛更亮了几分。 “那您能出诊吗?”
出诊? 韩郎中不是不可以:“你三婶在什么地方?”
“从这里往北的山上,山脚有个钱家村,”赵洛泱道,“离这里有近半个时辰的脚程。”
这么远? 韩郎中有些迟疑,他出诊时走过这么远的路,但现在有些不一样,时疫闹得人心惶惶,药铺病患也有不少。 赵洛泱道:“只要您能去,我手里的白术就卖给您,这样您就能用来给更多人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