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根本没办法上班,他昨晚让她趴着,膝盖在席子上摸出了一些淤青,她起床后穿了长裤,宽松的上衣,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学校上班时间很早,周南川去园子里的时间没什么硬性规定,但为了送佟言,一大早就得起来。男人穿着短裤,宽松上衣,抬手拿了一碗粥喝了,菜都没吃一口。“言言,送你上班。”
“把这个蛋吃了。”
“不吃了。”
男人看她碗里已经空了,将人拉着起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就跟哥俩好似的。刚走到门口打算开车,看到周大明跟小寡妇陈翠走在一起,陈翠正在哭,不知道哭什么……要说两人的事,周大明的老妈于大姐也是很着急的。自打上回九月份见了面,周大明和陈翠都很满意,陈翠也一直在娘家等着媒人过来说,眼看着两人领个证就能成事,两家变一家。偏偏这事儿传到了陈翠婆婆那头了。头一个男人死后陈翠婆婆就盯得紧,知道陈翠回娘家跟男人见了面,当场就炸开锅了,又哭又闹,还闹着要上吊。最后陈翠没了法子,只好回家先把老太婆的命保住,回去伺候她。陈翠母亲看得心里难受,但也没别的主意,将情况跟于大姐说了。于大姐心想,周大明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这事儿也不着急,等陈翠过了老太婆那一关再来说结婚的事。两人说好了等,但陈翠和周大明等不了。周大明私下去找了陈翠,将人约出来见面,陈翠立刻就去了,跟他一来二去到处逛,也就从不熟到相熟。越是相处,两人越觉得对方合适。都没明说,但一些暧昧在两人之间散开了。昨晚陈翠在婆婆那里受了欺负,和婆婆吵了架,婆婆骂她不是个好女人,男人死了后竟然还想再找,动手打了她。陈翠回娘家怕母亲生气,不走又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出了门就跟周大明打了电话。周大明自然要去接的,大半夜不知道去哪里,将人接回来,于大姐和耀星都睡了,他带着陈翠上楼。给她找了换洗的男人的干净衣服。洗完澡两人座在床头,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周大明觉得尴尬,“我明天上班,我睡外面,你睡床上。”
“哎……大明哥。”
陈翠拉着男人的手,“你也睡吧。”
言下之意,是要一起睡。周大明自打跟第一个老婆之后,剩下的时间都在想如何生活,如何养儿子养老娘,跟外面的人也找过小姐陪喝酒,但也就是解解眼馋不走身体。跟娘家妇女共处一室,这滋味确实难缠。他躺着,陈翠也躺着,大热天两人都盖着被子,热得一身是汗。尽管如何也不好意思把被子掀开。挨了约莫半小时,陈翠忽然拉着周大明的手,“大明哥,我想嫁给你。”
周大明身子一僵,陈翠又道,“我……我迟早是你的人。”
周大明再也忍不住了,翻身上去,将陈翠压在身下,与她接吻,相交,融为一体。就这样过了一夜,到了今早于大姐喊周大明起床吃饭,发现两人竟然睡在一起,吓了一大跳,拉着周大明教训他。“她婆家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好,你这就……到时候万一不行你怎么解释?”
“没什么不行的,她以前那个男人都死了,她没义务给她婆婆养老,也没义务守一辈子。”
于大姐骂他做事情不知道轻重缓急,做都做了周大明也没办法,早饭后送她,两人走在村里,陈翠走着走着突然间哭了,“大明哥,你妈是不是觉得我麻烦,嫌弃我了?”
“没有的事……”“大明哥,我想嫁给你……”“我会想办法跟你婆婆谈谈,我会对你负责的。”
有这句话,陈翠也就放心了,擦了擦眼泪和周大明告别,缓缓的往回去的路上走。周南川和佟言看着周大明将人送到村口分开,周南川停车,“怎么回事儿?”
周大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说呢?能怎么回事?”
都是成年人,一大早的送人走,懂的都懂。周南川一路开车到县里,笑得合不拢嘴,“单了多少年了,总算开荤了。”
佟言白了他一眼,“你高兴什么劲?”
“耀星马上有妈了,我能不高兴吗?”
周南川对周耀星着实不错,完全就是当干儿子看待的,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忘给那边送点。佟言没说话,到了县小学门口下车,她现在教书的地方也是周耀星读书的学校,老师去得早,孩子反而没有这么早过来。周南川指了指自己的脸,让佟言亲一口,她才不亲,红着脸转头就走。这种场合,卿卿我我成何体统?!佟言在县小学上班没多久便出了名了,小孩子都喜欢上她的美术课,她长得漂亮,也受到了县里许多男老师的喜欢。但一听说她已婚还有孩子,纷纷诧异,接着便不敢再动了,只能保持距离感,以礼相待。女老师大多不喜欢佟言,看她长得肤白貌美的,甚至对她还有敌意,再加上她是海城来的,女性自然而然的嫉妒,比身份,比金钱,比长相,哪里都比不上,越比不上越是心里难受,心里难受就更加排斥。没接触过的都不太喜欢佟言,但接触过的就知道,她脾气极好,不争不抢的性子,遇到其他老师占课也都笑着点头,以礼相待,与人相处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说她冷,她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说她大城市来的瞧不起人,她对人也都是一样的,平静谦和,完全就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小学每个班美术课都很少,一周只有两节课,但佟言几乎是承担了三个年级的美术课。三个年级9个班,整个学校一周加起来十八节课,时间安排的不算紧凑,刚刚好。许多老师临时有事想让佟言帮忙看着上自习,佟言也都能立即应下,帮人去看,讲一点跟科目有关的故事。她不爱与人瞎聊,但将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她温柔,说话声音也不大,孩子有时候闹腾,但更多的时候也愿意听她将话,听她讲一些闻所未闻的故事。每天时间就这么打发了,虽然有时候也会疲惫,但有个事情做,还算充实。孩子们穿得都比较朴素,也接地气,有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爱说脏话,佟言有点不习惯,但还是耐着性子教。一些从城里过来上班的老师劝佟言,想开点,工作就是工作,这些孩子能出头的就那么几个,大多数初中毕业后就会到处打工,县里上学的都是些农民的孩子,家庭条件不会太好,也不会在教育上投资,比起城里的学生差得远了。也有一些老师觉得自己很倒霉,好不容易考上编制分到这种地方来……县里的倒还好,虽然不谈很尽职尽责,但也不评价,就只是完成工作,每节课把该讲的讲了,剩下的看孩子们自己消化,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很规律。这天佟言下班,一个老师让她帮忙做了一点电脑上的事,佟言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县里学校的操场是水泥地,没有人工草坪,从教学楼下来就是操场,地上黄土覆盖,厚厚的一层。同学们有公区,每个班每天都会负责打扫学校的公区部分,但尽管打扫了,该掉的树叶还是会掉,今天扫完了明天依旧会有厚厚的一层黄土。周南川到点在学校外面等她,今天见她迟迟没出来以为遇到什么麻烦。每个学校总有那么点黑历史,有一些不可对外人言说的丑闻,周南川抽了两根烟一看,半小时过去了,蹙着眉头去学校里找她。几个县里的女老师认得他,在这县里他也算名人了,靠自己从无到有发家致富,又发展了县里的经济,促进了大部分人就业。县里就这么点大,人口就这么多,县里的女老师家里大多数也都是农民,部分亲戚或者朋友跟周南川的园子有接触。“哎,你,你不就是那个……”男人朝她笑了笑,女老师推了推眼镜,“你是安和园林的老板吗?”
“你好。”
女老师笑了,“我之前在市里一个节目上看到你了!”
县里没有什么可以发展经济的,穷酸小县城,唯独只有黄土地,他两边园子办下来,又跟县里刘县长打好了交道,许多员工在他这边上班,园子接到了不少地方给予的补贴款……一笔又一笔,数目不小。又提供了一些合同,跟当地人力资源部沟通,弄到了一些专项培训的培训费。这些额外的补贴全都入了公账,潘创义还嫌不够,心血来潮让徐坤托关系,跑到了市里的电台,问能不能让安和县的园子上个节目。花了不少钱,也找了关系,最后电台答应把他的园林插入到一个农业节目里,镜头很小,当时他根本不愿意拍,但潘创义非拉着他来,他只好朝着镜头笑了笑。播出也就几天时间,但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留在农村的年轻人不多了,愿意在农村做大做强的也不多了。一些长辈评论,这才是年轻人的榜样,有了出息就留在家乡发展,父老乡亲们也跟着沾光。女老师见了周南川,兴奋得不行,“你好你好,周老板,你现在好有名的。”
佟言从教室一出来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女老师特别亲切的跟周南川说话。周南川跟她用本地话简单聊了几句,一看到佟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来接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