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处理剩余的资料,去办公室拿上早就买好的戒指,给她打了电话。“你走吧,阿言跟我老朋友的孙子结婚了。”
“爷爷……”“秦风啊,我跟你说明白些,就算世界上没男人,我也不会把言言嫁给你。”
佟经国说话一针见血,官场上说官话较多谁也不得罪,一旦扯到家人身上,绝不给任何人留面子。“她在哪?”
“你这是在质问我?”
秦风想起佟言打电话里出现的男人的声音,一刻都不得安宁,“阿言的事我要知道,就算您不说,我会去查。”
“站住!”
佟经国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出回音,陈木地板嗑嗑响,他可以看不起秦风,但他要看得起打垮了梅家的人,当年那桩扫黑案件,在当地有名得很。他忍痛割爱下了这一步棋本就是平事,万万不可多生事端。“言言现在生活得很好,你要是念着和她的旧情,就别去打扰她的生活。”
不顾好友的劝阻,秦风赶上凌晨的末班飞机到西北,这一路上他没睡着,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荒唐。佟家怕出事,把他的女人塞出去堵住流言蜚语,他为什么没早点回来。“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谢谢,不用。”
握拳揉着额头,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穿的白裙子的模样,软软头发侃侃到肩上,露出纤细的胳膊,夜色时分,她趁没人注意她踮脚亲他,他几乎忘记了反应。“你讨厌……”因尴尬和窘迫导致难为情,他抓着她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浅尝许久,“好点了吗?”
他追她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八,他是个好色之徒,却是真心爱她,从未对她有过那方面的想法。后来他才知道她爷爷是佟经国,吓傻了。他这种人狗都嫌,无非是名声烂大街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有人说他找佟言是想搞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她爱得发狂。夜色静得可怕,刚下飞机,四下一片荒芜,来来往往的旅客,秦风穿着西装腰板硬直,站在这冷风中,没忍住吐槽,“真特么冷。”
阿言最怕冷了,冬天吹个风她都能像刺猬似的缩成一团。有一年海城下雪,他开车到学校去接她,她缩得脖子都没了,鼻尖红红的跟个流浪猫似的。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她红着眼睛委屈极了,“冷死了,你还笑!”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气候,他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他都冷成这样,阿言在这岂不是要冻死。越这么想心里越慌,抬头看天,竟下起了雪。开机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用本地话问他,“先生,要去哪里啊?”
“说普通话。”
对方又问了句拗口的普通话。秦风照着地址念,“安和县,蓝镇,周家村……”司机听了个大概,“周家村去不了,蓝镇那条路近期在规划施工,大路走不通,只能到安和县。”
“行,那到了安和县具体怎么走?”
“我也不知道,你到了蓝镇问问当地的人。”
从机场到安和县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秦风一路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雪越下越大,路面有些打滑,司机开得很小心。长这么大没来过这种小地方,自从去了贡化一趟,发现自己看待事物的眼界变了。搁以前会觉得鸟不拉屎,现在看久了,竟觉得有几分特色。大片树林,大树底部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树高而茂盛,皑皑白雪盖在树枝树叶上。秦风到安和县的时候雪停了,县里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唯独几盏路灯在黑暗中扎眼得很。他找了个旅馆住下,潮霉的被子让他睡不着,开了空调将遥控器一扔,脱了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头发半湿,他点了一根烟,好友给他打了电话,“兄弟,这么晚还不睡?”
“佟家一直是佟经国做主,他……”那头正要往下说,一个女人接了电话,声音难掩的着急,“出事的时候佟言找不到你在哪,她给我和楚然打了电话,我劝了她不要冲动,但她说不想家里难做。”
秦风闭上眼睛,点烟的火机照亮了对面的墙,映出那道橙光。“她跟你还说了什么?”
“那男的对她不好,不久前打了一架。”
“他打阿言?”
秦风浑身紧绷。“不是,你别紧张,是佟言打他,这两个月他们一直在闹矛盾,那男人婚后没几天搬出去住了,就前几天佟言过去找他。”
江月于心不忍,想说又不敢说。时间太晚,秦风没好意思说太多,“不用你们操心了,我已经到了,等天亮我找到她,接她回去。”
“秦风!”
“嗯?”
“她怀孕了。”
有那么几秒钟,或者时间更长,他浑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拇指和食指捻着烟头,疼痛让他清醒了些,“什么?”
听清楚了,却还要再问一遍,还没等那头说话,他挂了电话,想听却不敢听。熬了一夜,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秦风换了便服,拎着背包走出旅馆。雪早就停了,地上半干不湿的,县城小得可怜,陆陆续续有摆摊大爷大妈的出来,“你好,蓝镇哪边走?”
“请问知道蓝镇吗?”
年长者不会说普通话,可秦风根本听不懂本地话,有个骑着电动车买早餐的小男孩在摊上买早点,秦风走过去。周晨愣了一下,看着他,却又怕他发现自己在看他。秦风说话客气得有点过头,“你好,请问蓝镇怎么走?”
周晨看他样子就是外地人,清了清嗓子,“不知道。”
“带我去蓝镇,这些钱都给你,行吗?”
秦风从钱包里拿出所剩无几的现金,大概十来张。周晨以为天上掉馅饼了。“你真的都给我?”
“真的。”
人生地不熟,能花钱解决的没必要兜圈子。周晨两眼放光,笑得遮不住,今天运气好,出来买个早点都能遇到这种好事,“你具体到哪儿,我把你送到位,不然我拿这个钱心里过不去。”
“行,蓝镇,周家村。”
秦风坐在他电动车后面,抓着底座,有些嫌弃他身上的汗臭味,硬着头皮一声没吭。这种天气都能出汗?“你是找人还是走亲戚?”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走亲戚。”
“你亲戚是谁?我也是周家村的。”
秦风没说,周晨骑着电动车在小路上乱窜,速度相当惊人,有些拐角的视线盲区以及地面的障碍,他都能及时反应过来。年纪小,却是个老司机。“前边就是周家村了,你走过去就行了。”
一个三叉小路口,他看了一眼小孩子所指的村庄,又看了一眼另外两条路通往的园林,道了谢踏上小路。周南川起来得早,组织帮工给果树防寒,周晨从外面的路直穿果林,他恨不得踹他一脚,“川哥,东西买回来了。”
“嗯。”
周南川从他手里拿过早点,正想踹他一脚,周晨从兜里摸出一沓红票子,“有个外地人来找亲戚,让我载他一截路这些钱都给我,分你一半。”
“怎么要分我一半?”
“是你让我帮你买早点,不然这大好事轮得到我?”
“什么外地人?”
“不知道,长得挺帅的。”
周南川咬了一口肉夹馍,手里拎着给佟言带的千层饼,“帅有个屁用,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