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东奔西走,漂在大海上,无拘无束,并不是他生性爱自由,更多的是逃避。他时常去思考一些问题,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例如年轻的沈海兰花朵一样美好,知书达理,温柔,善解人意,到后来怎么变成一个疯子,例如他肖勋,自视清高的一个人,会和易敏佳那样的女人搞在一起。背叛爱情,背叛家庭,背叛他有愧又重视的一切。因为无法面对,所以只能逃避了。佟言手上好几处伤,拿东西有些不方便,稍微碰到了疼了她也不说,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南川时刻注意她,生怕她磕到了碰到了,她最怕疼了,以前怀孕抽个血都不敢看。他用毛巾替她擦擦脸,“我带你出去走走?”
佟言摇头,周南川拉着她的手,“那你想画画吗?”
还是摇头。周南川又说带她出去转转,她依旧拒绝,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了兴趣,是件很危险的事。周南川只好打电话给姜潮,“你不忙了?”
姜潮已经很久没看到周南川了,听说他一直都在忙,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也非常不理解啊,前妻,还是一个辜负了自己的前妻,他是怎么做到那么大度的。“有事找你。”
“周总还能有事找我,现在见你一面真是太难了,你有事找我是我的荣幸啊。”
姜潮阴阳怪气,周南川故意忽略,“你家那些古董还在没在?”
姜潮爷爷很喜欢收藏这些玩意儿,姜潮以前找佟言修复过古董,自然是有的。“我家的古董价值不菲,都不便宜。”
“怕我赔不起?”
“不是钱的事,古董的价值是金钱没办法估量的,它象征着一段历史,一段文明……”“你在放什么屁?”
“这是你前妻说的。”
周南川看了一眼座在床上的佟言。这还真像是她说出来的话。“她以前替你修复过哪一件古董,送到医院来。”
“不行,那件翡翠玉瓶我家老爷子最喜欢,爱不释手……”还没等姜潮说完,周南川挂了电话。当初他将安和迁到海城来,也是遇到她替姜潮修复古董。不管多麻烦,只要对她的恢复有帮助,他都愿意去做。他甚至还想带她回一趟西北……“妈的。”
姜潮骂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将周南川要的那件玉瓶送到了医院。被丝绒盒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佟言坐在床上发呆,姜潮在外面一眼望过去,看到她巴掌大的脸。再瘦下去他都快不认识了。她的眼神有些迷茫,跟孩子似的,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被子。果然是真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清澈的眼神。越是无知的人眼神才会越是清澈。“言言,给你带来一个东西,看看。”
“你慢点。”
姜潮生怕他碰坏了,提醒他,“不能碰……”周南川不是多讲究的人,大大咧咧的将玉瓶放在边上,伸手要拿出来,姜潮急眼了,佟言缓缓道,“要戴手套。”
此话一出,姜潮愣住,周南川摸了摸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好,我戴手套。”
佟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戴手套的话,潜意识中,碰这个玉瓶就应该是要戴手套的,而且应该轻拿轻放。她觉得哪里不对头,但说不上来。周南川知道她是有些职业病在身上的,当着她的面乖乖戴上手套,将瓶子放在她面前,“好看吗?猜猜是什么材质。”
佟言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考,薄唇微动,“翡翠。”
“乖,真聪明。”
姜潮:……这特么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翡翠,他在那强行抬举个什么劲啊。“佟言,你还记得我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抬头,很快又摇头,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一点印象也没有。周南川没闲着,又让姜潮帮忙找了好几样古董,挨个放在佟言面前,让她看。这是她的老本行啊,她看每一件古董都很认真,爱不释手。周南川激动疯了,“再找几件。”
“你以为那么好找,瓶瓶罐罐容易找,古董一般人收藏的哪愿意拿出来?”
佟言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道,“我家有很多。”
此话一出她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周南川却笑了,“在哪里啊,你家在哪里,记得吗?”
佟言摇头,她只是记得家里有,但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周南川找到了医生,得到的解释是,她能记得一些,但并不代表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观察。纵是如此,却也够他高兴好几天了。下午处理了一些工作,佟言在睡,男人陪在她身上也睡了一觉。用过晚饭,男人替她擦了擦身子,这些天他都在尽量避免跟她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但事实上要想完全避免几乎是不可能的。佟言清醒的时候不让护士碰她,这个点他过去叫来,护士也近不了她的身。他将毛巾拧干,盯着她胸口的位置,转头关上门。回来的时候佟言还是静静的躺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看得他脸一红,再低头时目光落在她衣服的扣子上。怕她到时候恢复记忆会觉得他耍流氓,他耐心解释道,“言言。”
“我现在需要把你的扣子解开。”
“好。”
她很乖,也不提出任何疑问,非常的相信他。但是这种事他也不是很相信自己,将手伸出手,他连忙缩回来了,“你自己解吧。”
佟言稍微坐起来一些,当着他的面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衣服就这么敞开,他只看了一眼浑身就紧绷得厉害。她乖乖的躺好,闭上眼睛,沾了温水的毛巾在她身上,经过了敞开的每一个位置。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低头在拧毛巾,脖子都红了,佟言往他坐的地方靠近了些,脸贴着他的腿,两只手紧紧的抱住。扣子还没扣上,周南川尽力让自己不要对她有那种想法。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趁虚而入就不是个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