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相差零点一毫米,没能下得去手,他及时将铁棍子收了回来,抬手擦了擦汗水。也不知道是在擦汗还是擦泪,经历过一番殴打,他走路一瘸一拐。易明德察觉到他冷静下来了,也不让身后的人继续出手了。“易总。”
“走吧,不用管他。”
再狂的人,也得有向现实妥协的一天。在肖家面前他会永远抬不起头,可是纵观这海城,提起安和年轻有为的老板,谁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易明德看不惯他那副样子,也看不惯肖家。海城上流社会的人在里头喝酒跳舞,吃喝玩乐,周南川站在门口看着里头,他正要硬闯,肖红从里头出来了。周南川忍住了要上前捏死她的冲动,肖红和佟言长得太像了,他根本下不了手。言言会恨他的。男人脸色苍白,肖红嫌现在这说话丢人。“到那边去。”
外面的一个小花园,夜深人静,只有花园里的灯还在亮着。散步的石子路上,肖红刚停下脚步,周南川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肖红回头,不由得冷笑,“你做什么?”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把言言还给我。”
本就是他的人,本就是佟家愿意给他的人,怎么能要回去,他好不容易跟过去犯的错误和解,好不容易再次让她敞开心扉。“我不该对她用强,我不该关着她,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要是那晚我没有……”“周南川,你不该来佟家,也不该找老爷子要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阿言的一辈子是被你毁了的!”
“现在挽救还来得及,作为一个母亲,我没办法看到她继续跟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也不想被人骂她和你是物以类聚,这是对我的侮辱。”
肖红要走,周南川看着她的背影,冷若冰霜,“三天……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肖红回头看他,微微挑眉,“你以为呢?”
她要他人财两空,既得不到西北那块地,也得不到人。自打她做了决定请贾书记和孙文泽帮忙,她就很清楚她绝不会再后退一步。“站住。”
身后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嘶哑的像是厉鬼,“她在哪?”
“你以为阿言真的喜欢你?”
肖红回头,眼角的余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阿言跟长临的事上次出国就谈好了,那才叫门当户对,你披着一层人皮就以为自己是人了?”
“她只是心善,不想明着拒绝你,肖家才是她的底气,你是什么?”
字里行间,否定,轻蔑,嘲讽,冷漠。周南川脑子一片空白,他眼神茫然,“言言不会骗我。”
肖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周南川要追上去,肖红手下的人拦住他的去路,将他堵在无人的区域揍了一顿。徐坤知道周南川遇到了麻烦,姜潮和潘创义赶到的时候,周南川从酒店边上的小树林里出来。他太着急,理智全无,只想着找人,连基本的顾虑都没有。易家和肖家是真的舍得下手。“特么谁干的?”
姜潮看到的时候都傻了,“坤哥在西北,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你好歹等等我们,你这样傻钻过去干什么,这是慕家办的场子,今天海城……”当地的一些重要人物都在这,他来硬闯不是找死吗。安和在海城有名气,赚了不少钱,农业受当地扶持,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意妄为,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认他周南川。“是不是慕家干的?”
“肖红干的?”
“南川,人找到了没,到底什么情况。”
两人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周南川一直没说话,一瘸一拐,让人看了憋屈的慌。“你傻了,倒是说话。”
“老潘……”他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几个海城当地的大人物正好出来,如众星捧月,脚底生花。“哟,这不是安和的周总吗?”
“这是怎么了?”
“书记好,不小心摔了,喝高兴了?”
“改天单独喝,行,您慢走。”
“慢走啊,书记,注意脚下,小心台阶,哎,慢走……”潘创义少不了过去拍马屁,将人扶上车,目送人离开。“南川,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周南川也看着面前的车子离开,不是什么品牌车,但挂了海城当地的牌,印了特殊字样。看了的人会有两种反应,要么往两边闪,要么使劲往前凑,恨不得脑袋都挤进去。“老潘,今晚去你家。”
“我……”潘创义想说,他家今晚有女人呢,但看周南川这个状态,算了算了。“行,但你去我家干什么。”
“我想睡一觉。”
姜潮看周南川不太对头,扶着人先上车,潘创义悄悄的给杨晴打了电话,“你先回去,我兄弟要来,你在不方便。”
杨晴应了一声,“行,那我现在走。”
“路上小心。”
周南川坐副驾驶,潘创义开车,姜潮的车跟在后面,他后头也跟了几辆车子,连成一排,宛若长龙。姜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另一头,易家,易明德办事回来晚,易雨天时不时听到客厅的动静。好不容易等到动静没了,他心想可算能睡个好觉了,接到了姜潮的电话。“大半夜别打我电话,烦。”
海城人当地人懒,不愿意动,姜潮和易雨天这个岁数的,普遍都只想躺平,偶尔忙一点了就觉得自己在拼命,但更多的人,喜欢和热爱海城这片土地的人,他们来海城不是为了享受的。享受只是一小部分,他们来这就是拼命来的,拼命的干,拼命的要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周南川只是其中之一,他算是运气好的,只是他到头来突然发现,他追求的理想与理想无关,最终成了幻想。他想要拥有的未曾拥有,想要留住的,也都在渐渐的失去。姜潮言简意赅,“你哥被打了。”
“什么?”
易雨天从床上爬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
挂完电话,易雨天更加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