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川又道,“最开始我也不明白佟家豪为什么承认,后来我想明白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
要是他不承认,牵连到更多更大的人物,那些人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肖红和佟言的生活也不得安宁,受牵连最大的就是肖家。佟家豪清楚自己倒台了肖家就是佟言最后的后盾,他承不承认都不重要,受牵连是必然的,他陷进去出不来了,只能想办法保全肖红和整个肖家,只要他们不受任何连累,佟言的前途依旧是光芒万丈的。肖红低头没看周南川,端了手边的一杯咖啡,“周南川,你什么意思?”
肖红最后一次和佟家豪见面,是在医院,那天晚上佟言就在她边上,她拉着佟家豪的手意味深长。夫妻多年,两人彼此都很了解,光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佟家豪知道肖红是怎么想的,肖红也坚信佟家豪不在乎那点名声,只要他担下来了大家都安然无恙。想到这,肖红手都在发抖,最开始她也是抗拒的,但肖勋跟她说,这是肖怀远的意思,老头子发话了,足以说明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会有多严重,要她及时止损,她不能不为整个肖家考虑。不能不为佟言考虑。改变不了的结局有什么好执着的。周南川轻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告诉言言是因为我爱她。”
他心里有佟言,在乎她的感受,她已经没了爸爸,若是让她知道她的母亲和外公也是算计她父亲的人,她会接受不了的。归根结底,周南川还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能有陪伴自己的家人,能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下长大,他的言言本就不该在那样的环境里饱受折磨。他恨肖红,厌恶这帮人的嘴脸,却也从未想过要用这件事挑拨他们的关系。肖红脸色大变,“要用这件事威胁我吗?”
“你们对我不仁,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
要他当个烂好人一直被他们压着,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她未必会信。”
“事实摆在眼前,她有自己的判断,我作为她的男人,告诉她一些真相……”“你算什么东西?”
肖红听不得这种话,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周南川,是你卑鄙在先,缠着阿言不放,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你看着办。”
周南川起身,一脸平淡,转头就走。肖红一时拿不定主意,一块地而已,要是她揪着不放,没有更好地项目投入那边,并不会让她多赚钱,拿地也只是为了压着周南川。可周南川一旦告诉了佟言这件事,那她和佟言的关系,甚至佟言和整个肖家的关系,都会急剧恶化。没有人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佟言绝对不可以对肖家有任何怨气……肖红在办公室坐着,安静了好一阵子,将电话打给了周南川。男人正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肖红的电话。肖红开口,“你给我几天的时间。”
“好,几天?”
“一周。”
周南川拧眉,“我给你三天时间。”
说完后不再给肖红说话的机会,挂了电话。周南川一直觉得,用这种事去做赌注是很不道德的行为,要让佟言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轻易原谅她,她会觉得自己成了个被利用的工具。他为了好处用这件事威胁肖红,而肖红也为了好处害了佟家豪的清誉。大家都打着对她好的幌子,实际上受伤害最深的也是他。周南川哪里也没去,承诺了徐坤会解决这件事,转头将车子开到了佟言住的地方。他在家打扫卫生,又叫人送了许多鲜花过来,将屋里布置得很温馨。易明德得知周南川遇到了困难,跟肖红通了电话,打算用自己在海城的一块地皮跟肖红做交换,肖红拒绝了。易明德正要挂电话,肖红忽然道,“易总,我父亲之前跟你谈过。”
“这块地皮要我让出来也不是不行,不用你来做交换。”
“肖总的意思是?”
“只要你让周南川离开我家阿言,这块地皮让给他也不是不行。”
肖怀远跟易明德通过电话,字里行间表达出对周南川的嫌弃,只希望周南川离佟言远一点,易明德也不想他为了一个女人被人看不起,尝试过许多办法,但他管不住周南川。之前因为易敏佳而做的一些事,让他和周南川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想要重新开始,更是比登天还难。易明德没有立刻答应肖红,“年轻人的事我不便插手。”
“易总,你不想让人说你的儿子缠着女人,我也不想我的女儿我的孙子在和他有任何牵扯,我父亲之前把话说得很明白,若是他执意要这样下去,肖家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这只是开始。”
“肖总……”“我说话直接,但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易总能够想明白,不要让彼此都难堪。”
“若是易总不想尽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未免说不过去,林师傅那边也不好交代。”
“肖总的话我听明白了。”
“那就好,易总,我们本来不用到这样的一步,这些事有别的解决办法。”
挂完电话,易明德心情再次沉重了几分。这段时间周南川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好不容易劝说自己放下对易敏佳的执念,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但周南川这边却再也不肯领他的情。甚至连林风月打来电话请他回家吃饭,他也冷冰冰的,看林风月不高兴,他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周南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下午了,满屋的鲜花,四处干净整洁,他睡眼惺忪,去了佟言工作的小间。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样品,还有一副画,看样子应该是近期画的,还没有画完。场景是一片宽阔的公园,公园里一张长椅,小女孩抱着自己躺在长椅上睡着了,只露出沉睡中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夜晚有星星,周边有萤火虫,孤寂中热闹,却又格外冷清。一切的热闹与她无关,她抱着自己沉睡。这画还没有完全上好色,周南川低头摸了摸小女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