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人错了(1 / 1)

沈南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未时的日头异常晒人,照在人身上跟顶着个火炉在负重前行。偶有风来,能解些暑气,但到底不长久。身后悉悉率率的声音不远不近跟了她一路,沈南桑思来想去,捡起一块小碎石,转身朝着声音的源头抛了过去。“小东西?要不要我带着你走?”

“咯咯!咯咯咯!”

翠绿的草丛猛然晃动起来,下一瞬,那绿丛间便多了一簇胜雪的白。还真是一只雪貂。沈南桑看着那大片绿色间凸出的一个白脑袋,轻笑一声,蹲下身子摊开手。那小家伙懵懂的看着她,先是迟疑的探出半个身子,一双眼睛看来看去。沈南桑耐着性子,朝它勾手:“要来吗?”

“咯咯!”

小家伙喜滋滋的直起身子,迈着小脚,速度极快。跳到沈南桑手上,它半点不认生,顺着她的胳膊爬到她肩上,占据一块位置后,俨然一副和沈南桑混得多熟的模样。羌崇自古以来便有养着雪貂当信使的习惯,这只想来就是毒老头儿送她的那只。小家伙可可爱爱的,长得就激灵。眼观鼻鼻观心,沈南桑的视线慢慢落到胸前挂着的那枚哨子上。哨身内里有些黄色的东西,不仔细瞧瞧不出来,沈南桑还是方才才看见。这小东西大抵就是闻着这哨子上的味道跟来的。“你老实些。”

沈南桑忍着痛把那只抱着她耳朵轻啃的小脑袋拂开,手指在它背上轻拍了一下:“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明白不?”

小东西机灵的抱着她的手指,眼睛锃亮:“咯咯!”

*盛夏的雨总是来得不讲道理。沈南桑拖着步子才翻过院子,天边骤然一声惊雷炸响,闪电径直从她眼前劈下来,吓的她魂儿都跟着颤了颤。随即而至的雨水来的急,也猛,架势汹汹,落的人猝不及防。沈南桑一个闪身躲到屋檐下,把肩膀上的小东西放下来,放慢步子靠在窗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那屋里头翻云覆雨的声音还在持续,甚至比她离开时还激烈。抛开两道男人嘶哑的低吼,竟还有女子似哭似欢愉的低吟。沈南桑眉目一扬,难免诧异。弃明心都不反抗的?听声音,她好像还分外欢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她喘着娇气儿求着索要的哭声。天边惊雷落下,在耳边炸响。屋内的人声混杂着天边急促似玉珠落盘的雨声,沈南桑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边更为激烈。她原本还想着再翻进去,眼下听了这声音,她只觉得败胃不已。嫌恶的皱眉,果断收回那只去扒窗子的手,后退几步,离那地儿要多远有多远。雨落下,散了周遭的暑气,空气里越发闷的厉害。沈南桑蹲在窗下,闭耳不闻屋内的声音。那把不久前才沾染过温血的匕首被她借着雨水洗的锃亮,清冷的寒光幽幽亮在刀刃上,森寒骇人。盯着刀刃看了片刻,沈南桑移开目光看向脚边的雪貂,扬起唇笑得格外无害:“小东西,待会儿记得离我远点儿,你的毛白的跟雪一样,要是沾染了屋里那些人的脏血,我会膈应的。”

羌崇人可会养雪貂了,她脚边这小东西毛发温软有光泽,她摸过一次便爱不释手,不过若是不小心沾了点什么不该沾的东西,她再喜欢大抵也不会碰了。头顶的雨还没有停歇的架势,好似那天被捅了个洞,落不完。屋内的声音淡了些。沈南桑把着匕首幽幽起身,倏而,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动作。这声音来的突兀,起初被雨声遮掩,她都不曾发现。这会儿听见声音,已然就在耳边不远处。沈南桑警惕的收刀隐在窗户后。前门一道男声在急促的雨声里,显得分外阴戾无情:“门踢开,把里头的人提出来。”

男人用了个提字,冷言冷语,好不无情。边上人的声音也冷:“那太华老儿的心忒黑!竟将一个如此放荡不自爱的女人许配给殿下,亏您还担心她出事儿,结果她竟与人在这颠鸾倒凤。”

“闭嘴,踢门。”

沈南桑还是头一次知道陆阙的声音能冷厉森寒到这种程度。急切的雨都化不开他话里的阴戾。所以,他们这是误会里头那个叫的妖娆的女人是她了?沈南桑心头一沉,不大痛快,一双柳眉微微蹙起,染着愠怒。她想不通,她的声音难道和弃明心的声音很像?不说声音像,就里头那女人恩恩啊啊激得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调调,她这辈子,啊不,她两辈子都喊不出来。只听得“砰!”

的一声响。紧闭的那扇木门被人一脚暴躁的踹开来,晃晃荡荡,险些裂成几瓣。屋内的旖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男人惊恐磕绊的质问。“你,你们是谁!”

“是你大爷!”

三伏一脚踹开覆在女人身上起伏的壮汉,信誓旦旦的去扯地上女人的头发。女人的正面被迫朝上仰起,细嫩的面颊染着不正常的绯红,朱红的口脂糊了满嘴,嘴角还挂着好些黏稠的白。三伏借着门外的光,依稀看清了女人的脸,眉头一皱,神情跟着瞬息万变:“明心郡主?”

“唔。”

弃明心眉眼含春,一双青紫遍布的手攀上三伏的脖子就要把人往下拉:“来!继续。”

“不不不不不!不继续!”

三伏被这阵仗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慌乱间伸手推到一团柔软,身子又是一僵,连滚带爬的跳出去好远。陆阙脸上戴着那张面具,神情不显,垂在身侧攥紧的拳头却不动声色的散了些力道。“三伏。”

“属,属下在。”

三伏惊魂未定,避着弃明心,跟见了鬼似的。不等陆阙开口,未着寸缕的弃明心水蛇一样扭着身子,几个喘息间已经爬到陆阙跟前。“啧,死开。”

陆阙开口,嗓音是沉到谷底的森寒。弃明心却像是没听明白,伸出去的手直逼陆阙的裤子而去。不屑的冷笑从鼻尖溢出,陆阙眉眼一眯,抬脚对准弃明心的脑袋狠狠一压,疼的弃明心直接破了音。痛呼未止,下一秒,她身子便一整个腾空,笔直的朝后飞去。陆阙没有分毫的怜惜,收回脚,低头去看三伏,声音比先前还冷:“去问。”

到底是跟着陆阙这么多年的,不至于不明白陆阙话里的意思。三伏抱拳做礼后,几步走到那满脸惊愕的壮汉跟前,一把抓起他的头发,逼他与自己对视。“我们小夫人呢?”

“什,什么小夫人?”

“装蒜?”

“不,不是,我没有。”

壮汉吓的三条腿全软了。“少侠饶命,我真不知道,我也是收钱办事儿,有人让我和我兄弟来这儿毁个女子的清白,也没说是谁,只说进来后,地上倒着的那个就是,你,你若是不信,你可以问我兄弟的。”

壮汉白着脸,伸出去的手笔直的指着另一头吓傻了的男人。三伏不听他的废话,大掌掐住他的脖子,语气凌厉:“我家殿下没空跟你废话。”

“真,真的!我和我兄弟来的时候,这屋里就躺了这么一个。”

男人扭头去看墙角摔晕过去的女人。这不看不得了,一看,眼珠子险些给瞪出来。“不,不,不,不是,错了错了错了!”

壮汉崩溃的抱着头,一张脸上血色全无。三伏皱眉:“什么错了?”

“人错了!”

壮汉指着角落里的弃明心,说话都不顺畅了。“银子是这女人给我们的,事儿也是她吩咐的,怎,怎么睡在屋里的成她了?”

“你问我呢?”

三伏一巴掌呼他脸上,力气之大,多少夹带了几分对弃明心的厌恶。一墙之隔,屋里闹得不可开交,沈南桑这个当事人却优哉游哉的倚在墙壁上,食指勾着雪貂的腮帮子,浑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她倒是没想过陆阙会来,翠翠的尸体她都没来得及处理……陆阙多疑,如若没有个合适的解释,他怕是不会信。匕首出鞘,沈南桑执着刀柄,刀刃贴上手臂,一压一抽,见了血色,她愣是眉眼都没动一下。细长的殷红扩散的极快,眨眼的功夫,半条手臂都被染红了。沈南桑下手够狠,一刀不够,挨着下边又划了一刀。刀口有些深,大片的殷红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衣,她的裙,连带着那双最是无辜的眸子,也红润的不像话。疼是真的疼,这盛夏的天儿,汗水沾上伤口,那滋味儿,谁尝谁知道。沈南桑的眼眶顷刻间蓄满了泪。这泪,保真,全是疼出来的。小刀随意在衣裙上擦干净,沈南桑收了匕首,脸上的淡然不再。她失魂落魄的攥着衣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拐角处。陆阙就在拐个弯就能看见的地方,她却不肯转弯。身子抖得不像话,眼眶里蓄着的泪也不肯流出来半分。直到一声轻笑响起,带着几分轻嘲:“如何?这出戏看的可还舒畅?”

果然,他在怀疑她。怀疑她是太华皇帝老儿派来的,怀疑今日这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可她明明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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