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清都城中远近闻名的食府,当年天子南巡都被吸引而来,用餐后大为赞赏,让莲花楼一举成名,自此但凡往来清都城的,只要有一定经济实力,都会前往一尝美味。若非这莲花楼,恐怕会来清都城的商客将减少五成。程风、月嫣然和伤势恢复得差不多的宣武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位于城南的莲花楼。虽未到吃饭的时间,莲花楼已是热闹起来。装潢华贵的莲花楼与这经济并不繁荣的清都城多少有些格格不入,许多人都想不通为何莲花楼如此声誉,不搬到更大更繁华的城市去。月嫣然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博览群书的程风却知道,他从前便在书中看到过,莲花楼幕后的老板是清都城当地人,据说妻子死后葬在清都,他便不愿离开这座城,这样就是四十年。“走吧,趁现在还没有到人满为患的程度。”
在程风收宣武为徒后,月嫣然坚决要请两人来莲花楼吃饭,庆祝程风收徒,以及三人从湮灭峡谷平安归来。对于程风回来后连续三天神不守舍又不肯说出原因,然后忽然又恢复平日开朗的月嫣然,程风只能挠着头暗自腹诽:“女人心海底针呐……”还未走进莲花楼,店内各式菜肴的香味便已飘出门外,引得两个大半天未进食的少男少女直吞口水。进店后,店小二一看三人的着装打扮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把两人带到一处空桌,上好茶水递上菜单。程风心想,这小二倒是不错,没有因为三人打扮得普通而怠慢。于是程风默不作声地往桌面放了个装满银币、袋口未封的钱袋,让小二能安心,他们是有足够的钱来光顾不是吃霸王餐来的。这些银币,是程风卖掉金梭兽身上取得的材料等在湮灭峡谷所获换取的。小二一看,心中大定,笑的更加灿烂了。神经大条的宣武没有注意到这些,饥肠辘辘的她不断地翻着菜单,选定了一个个备受好评的菜肴。莲花楼的上菜次序相当讲究,因此虽然上菜并不快,但并不会让三人苦等。许久未吃得如此丰盛的月嫣然每上一个菜都忍不住马上大快朵颐,甚至吃相都不符合她的背景和从小家里教导的饭桌礼节。惹得周围的顾客频频摇头,暗道不知道哪来穷丫头,虽然长得漂亮,但吃相实在不敢恭维。而程风虽然也在心中大为赞叹,莲花楼盛名之下果无虚,每一道菜都极其尊重材料的特性,进行最佳的搭配,但并未像月嫣然那般不顾形象,而是一如往常地细嚼慢咽。不过,在察觉周围几桌顾客的看着月嫣然的神情后,程风也跟着狼吞虎咽起来,甚至比月嫣然更没有吃相。而宣武也是在程风的眼神示意下跟着一起狼吞虎咽。那些原本盯着月嫣然的人纷纷把注意力转向了程风和宣武,反而对月嫣然宽容起来。“莲花楼也不怕这人赖账?”
“这小子吃的……忒难看了!暴发户吧?”
听见周围的人这么议论,月嫣然也注意到了程风两人的吃相,继而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端坐好细嚼慢咽起来,同时对程风道:“程大哥,慢慢吃,不够的话我们再点。”
程风舔了舔嘴唇,道:“够了够了,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月嫣然暗道:“看来程大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菜啊,之前看他吃东西都是相当优雅的……等等……我懂了……”“谢谢你,程大哥。”
程风抓着鸡腿,朝月嫣然投去温和的笑容,道:“说什么呢,你请客,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接下来,三人的吃相都相当“对得起观众”了。这时候,一个穿的相当华贵,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公子哥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几个实力达到后天中期随从的簇拥下走向莲花楼,沿途行人一看到是这个公子哥,避之如虎。正是那天与列邙一起的“陆少爷”。陆少爷不屑地看着仓皇避开的行人,内心一阵满足。直到莲花楼门口,那莲花楼的小二却是毫无惧色如同迎接一般客人,连忙上前招呼公子哥。陆少爷懒洋洋道:“今天来的有些晚,可还有位置?”
小二不停地点头:“有的有的,这边请。”
陆少爷在浓妆女子身上摸了一把,嘿地一笑,跟着小二往莲花楼内部走去。陆少爷在小二的带领下连续看了几张空桌,都不满意,每否定一处,他眉头便皱起一分,偏偏按照莲花楼的规矩是不允许预定的,只能来到时有一处坐一处,因为莲花楼背后的老板,没有人敢在莲花楼捣乱,哪怕是皇亲贵族,哪怕是帝级强者。陆少爷心里有些不耐烦,把玩着浓妆女子的手越来越用力,但女子只得强忍着不敢吭声。眼睛扫过几张位置不错的桌子,见所坐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陆少爷便直接略过,直到看见两个身穿平民装的少男少女,且他们所坐的位置让公子哥十分满意。“咦?那不是那天的美人吗?呵呵,这几天一直躲在客栈让我等的好苦,没想到今天在这遇到。”
陆少元对月嫣然有了想法后,一直派人在客栈外守候,但是未想到月嫣然竟然连续几天不出门,若不是今天遇到,他都要直接去客栈找上门了。眼神示意身边的随从,心领神会的随从对陆少爷一点头,大步迈出走到那一桌前,毫无客气甚至带有几分命令的口吻道:“三位,这一桌是我家少爷一直坐的位置,请两位让出来。”
程风看了一眼那随从,又看了一眼不到五步远的陆少爷,没有答话,继续和月嫣然谈笑吃喝。随从见程风无动于衷,继续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家公子不是你们平民百姓能够得罪的。”
程风与月嫣然对视一眼,道:“哪来的狗?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桌我们先来的,想要坐这里,等我们吃饱喝足再说,我想你家主人没那胆子敢坏莲花楼的规矩吧?”
程风自然是不惧那几个看似强壮的随从的,何况他知道莲花楼的规矩几乎无人敢坏。在短短的时间内,程风的想到了很多,就算对方在之后找他们麻烦,他也无所畏惧,至于月嫣然的安全他更不担心,虽然她实力只有后天后期,但敢说推荐他进四大门派,她的背景必定不简单,就算自己不能保护她,只要她亮出身份也能让对方顾忌。程风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人,何况那也不是修真者,尤其是修剑仙一脉者应有的风格。陆少爷放开了怀抱中的女子,换了副风度翩翩的神态,缓缓走来,然后向月嫣然做出个自认为亲切的表情,道:“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请原谅我对下人管教不力。如果不介意,你们这一桌的帐由我来付。”
月嫣然见此人虽生了副好皮囊,但是内心的龌蹉完全溢于言表,顿时心生厌恶,道:“不必了,管好你的狗就好,我们吃一顿这里的钱还是有的。”
陆少爷有些尴尬,但依然保持着笑意,道:“哦,小姐你有所不知,我是清都城贵族陆家的长子陆少元。在清都城里有几分薄面,若是小姐不介意,在下想邀请小姐一同游览。”
在陆少元看来,月嫣然穿的如此寒酸,必然是个穷苦之人,自己表露出身份,肯定能让她为之动容。宣武对月嫣然和程风解释道:“这人是清都城最大的贵族陆家的唯一继承人,势力不小,家中还有灌体强者坐镇。”
月嫣然不胜其烦,一个小小的清都城贵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毫不客气道:“我不想见到你,还请不要再打扰我们。”
此话一出,莲花楼中其他食客顿时议论纷纷。“这穷丫头是谁啊,竟然敢这么跟陆少元这小霸王说话?”
“倒是长得倾国倾城,可惜……”陆少元料想,即使月嫣然不买自己的帐,也不至于如此直白地拒绝,心中有些愤怒,声音中都夹带了一丝恐吓之意:“小姐,我在清都城可是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你可考虑清楚了!”
一直没说话的程风驳斥道:“区区一个后天后期的跳梁小丑,竟然大放厥词,可笑!清都城给的不是你的面子,是你家族的面子吧?”
陆少元气炸,完全没有注意到程风为什么在他没有使用斗气的情况下看出自己的修为,下意识地以程风判断程风实力,竟然色胆包天直接伸手向月嫣然的俏脸摸去,先前故作的风度荡然无存。在他看来,月嫣然一个穷丫头,虽然同是后天后期,必定不可能比得过由大量金钱砸出来的他实力高。“找死!”
月嫣然可不是省油的灯,何况前不久险遭轻薄的事让她对这种好色之徒深恶痛绝,正要爆发动手,程风却抢先一步抓住公子哥伸向月嫣然的手,顺势一扭,将公子哥的手臂扭到背后,将其按在桌上,疼得他嗷嗷直叫。程风很有分寸,用的完全是肉体的力量没有动用半分真元,不至于对公子哥造成太大的伤害以至于坏了莲花楼的规矩,但同时又让他疼痛难忍。小二见状连忙上来劝道:“各位客官不要争执,和气、和气,莲花楼是不允许私斗的,还望各位尊重这里的规矩。”
程风放开了公子哥,将他推向那群随从,道:“只要他不惹事,我们便不会坏了莲花楼的规矩。”
陆少元揉了揉手臂,刚才那一下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扯断,心中大惊,暗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恐怕实力已经达到先天……等等,难道是列邙说的那个小子?他不是死在了湮灭峡谷吗?”
细想之下,陆少元冷汗涔涔,如果对方真是那人,又不顾陆家的势力,自己带的这群人完全不是对手,再咄咄逼人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一拂衣袖,不甘道:“罢了,既然小姐不赏脸,陆某便不再强求。”
离开莲花楼的陆少元越想越气,吩咐几个随从道:“你们几个在莲花楼附近看着,一旦那小子出来就想办法跟着,随时汇报他们的行踪,我回去找下柯供奉。”
几个随从面露难色,刚才月嫣然斗气涌现的一刹那,他们就已经看出对方比自己实力高出许多,让他们去跟踪,对方发现他们是轻而易举的,要是对方杀心起……可是他们更怕陆家的势力,两相为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往莲花楼方向走。陆少元脸上布满阴霾,阴测测地自言自语道:“给我等着,不就是个先天前期的穷鬼么,以柯供奉的实力,应该足以对付他了。可惜列供奉恰好在突破之际……”饭饱酒足,三人完全忽略了陆少元那段插曲,吃的相当尽兴。走出莲花楼,两人都立即发现刚刚陆少元的那些随从分散在各处,暗中盯着他们。月嫣然虽知程风比她还早发现这一情况,还是对他说:“程大哥,刚刚陆少元的那些爪牙躲在暗处等着我们呢,要不要我解决他们?”
程风摇摇头道:“不必,想来他们也只是盯梢的,我们主动动手反而容易让他们有借口动用势力向城防军栽赃我们。真正要来对付我们的人,恐怕会在今晚找上门来。”
生在贵族程家,程风虽然被圈养一般少有接触外界,但贵族那些肮脏的手段他耳濡目染下知之不少。一旦他们主动出手,陆家便能顺理成章地让城防军给两人定罪,名正言顺地对他们下手,甚至连城防军都会介入。反过来,即使这些贵族的人对平民动手,城防军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三人对几个提心吊胆跟着他们的随从视若无睹,大步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另一边,陆府,供奉柯无伤房间。“陆少爷,你说对方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
说话的正是陆家的供奉柯无伤,此刻正背对着陆少元。陆少元肯定地说:“是的,但那穷鬼不能小看,他很可能就是列供奉所说的先天前期的那小子。不过柯供奉不必担心,我看那小子打扮很寒酸,而且在莲花楼狼吞虎咽,不会是什么大门派大贵族的人。”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为陆少爷除去这小子。哼,想来他不过是占着列供奉重伤实力大减才占得便宜,先天前期能有多大的本领?”
陆少元闻言大喜,道:“那我先谢过柯供奉了,那小子随你怎么虐杀,但女的可千万别弄死弄残了,我还想着……”柯无伤道:“放心,我知道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