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卿不愿跟这种人共处一室,见她进来,立即抽身离开。床榻上,楚西祠精神头乏乏,浑身酥麻。“你可还好?身上有无伤痕?”
毕竟是跟皇上和亲的妃子。身上若是有伤亦或是有疤痕终归是不好的。“侯爷放心。”
本来还以为这世上有人关心她,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世上根本没人关怀她。楚西祠见阿日善愁云满面,还以为他在抑郁昨晚的糟事。他扶着胸口坐起身。“你可看清了?”
“什么?”
“昨日沈临城一听说清影在北湖,他便匆忙赶去。手头上什么事也不顾了。”
楚西祠道出实情。阿日善颔首。“我本知道会是这样。可心里还是在希冀,我总想着王爷说不定会来救我。若是他来了,我也无憾了。”
“侯爷放心。日后我绝不会有丝毫痴心妄想。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应当为你省心,完成和亲。”
楚西祠轻笑。“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没兴趣管着你。”
“皇宫虽然闭塞,可跟漠北终归不同。说不定进宫后又有一片盎然景象。”
楚西祠示意阿日善退下歇息。……沈临城回厢房后,仍阴鸷着一言不发。他静坐着,紧握着赵清影的手。这样的他……真是可爱。“别气了。”
她挠挠他的腰。“你气什么?楚西祠不是好好地吗?”
“在夫人心中,为夫就这么小气?”
沈临城宠溺的勾了下她的下巴。赵清影百口莫辩。瞪了他一眼。“那你担心什么?”
“我是不愿楚西祠为了我有负担感。”
她主动坐到他的大腿上。“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吗?谁说的清呢?别想这些破事了!你关心楚西祠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被小丫头训了,沈临城有点想笑。“昨日我的衣袍破了。”
“哪一件?玄色丝缎浮螺纹的?”
她微微一思灼,好像是看见破了一个小口子。昨日倒没有细想,现在一想却发现蹊跷。沈临城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轻易将衣袍弄坏?而且她可是司制司的人,宫中的针法什么的她了熟于心。布料、针法绝没有差错。若是说衣袍是被张顺那些人划破的就更不可能了。张顺那些小喽喽,就仗着人多……人少一点,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张顺怎可能近得了沈临城的身?所以衣袍定是他故意为之。“破了就扔了。”
赵清影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故意调戏。沈临城很不满。“我的衣袍你就要扔?张清璃的衣袍破了你就给他补?”
啧啧……这火药味浓的……不可言说啊。真丢人!“王爷家财万贯,跟表哥有什么好比的?”
她装作不懂。“赵清影!你还跟我装!”
沈临城在她腰上挠了下。“我的衣袍你说说怎么办?”
赵清影对这股较真劲儿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战神?改名叫醋神算了。“你想怎么样?”
“你……”沈临城真是火了。这么简单的要求还要明说吗?这丫头就是想气他。“下去。”
他不近人情的推了她一把。膝上的人儿差点就倒了。她揽住沈临城的脖子。讨好般的唇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你生气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简直宛如岩浆爆发!他生没生气,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他要怎么表现她才看得懂?上挑的凤眸一瞪,怒气喷发。不等他说话,唇就贴了上去。某人立马安生了。没错,就是这么好哄。赵清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沈临城真是太可爱了!她的心都要被他化掉。“清影……”沈临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面对她,还真是发不起脾气。水眸狡黠一转。小手从胸口伸到下面一路点火。“可还行?”
“该死……”他低哑的咒骂。也不知在骂谁。小脸立即就阴了。她收手,准备从他膝盖上下来。被“调戏”到一半突然撤离,这种火燎之势怎么收的回去?这一路上为了照顾赵清影的腰上克制已久。今日这丫头这么主动,如同久旱逢甘霖。可甘霖才下了一滴,就没了……怎么能行?他强行按住她的手。“清影。”
“你方才骂我。”
赵清影故意吊他胃口。沈临城感觉要被她玩死。他明白她的作弄之意,懒得解释什么。“那你骂回来?”
赵清影低笑。她揽住他的脖子。唇贴到他的耳畔。“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给你补衣袍。”
一场甘霖该降的都降了……原本想要占领主导地位的某女,自然是被欺负的最惨的那个。腰酸背疼是其次的,关键是乏!这种乏还不是一般的困乏……而是不困,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赖在床榻上躺着。“别把线头搞混了。”
她依靠在榻上,对着烛火给他缝补破了的小口。沈临城这会子落得清闲,在榻上悠悠躺着,时不时给她捣乱。女人的物件与他而言是很新奇的。荷包里的针线都被他把玩,揉到一起了。“我让你穿的线呢?”
“红线?”
某女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说了等于没说!“别动我东西。”
“黑线早就穿好了。”
他将针递给她。赵清影真是哭笑不得。这男人好幼稚。她很快就将衣袍补好。根本看不出破的痕迹。她将荷包收拾好,放到枕后。“你跟张清璃吃什么醋?”
“谁说我吃醋了?”
沈临城眉头一皱。一本正经的沉声反驳。若是没有鬼,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四王爷敢做还不敢当?”
她白了他一眼。沈临城怎肯被小丫头嘲笑?他二话不说将人压到身下,眉眼冷傲。“是啊,我就是吃醋。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她只感到头疼!“今日很累了。你别……唔……”粉唇又被他堵住。这一次沈临城很注意分寸。没有进行下一步。他贴着她的耳畔道:“因为张清璃是你的青梅竹马。在你心里青梅竹马跟你以后的男人是不同的……他总是你心头的白月光。”
虽然这话很没逻辑,可似乎真有点道理。对于张清璃,她有天然的信任感。怪不得他不针对沈天星不针对铎勒,对张清璃总是阴阴的。唉……真是麻烦!张清璃跟她从小相识,已是定局,又不可能改变。这让她怎么办呢?“沈临城,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你也有心头好吧?”
“上辈子、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
他沉着脸一本正经道。赵清影背过身懒得理他。“你什么时候也油嘴滑舌的了?上辈子我可没见过你。”
“指不定见过呢?”
“记不得了!”
沈临城突然将人搂紧怀里。他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或许上辈子……是我眼神不好。若是早点把你娶回家就好了。”
“上辈子嫁给你,我就要守寡了。不过这也比跟沈晏君有牵扯的好!其实这辈子嫁给你,我就很知足了。”
上辈子……回京办事时,他的确见过赵清影几面。那时觉得她平庸无奇,根本没放在心上!若是上辈子她跟了他,应该也不会幸福吧…………在路上行了个把月,终于到了帝都。沈临城将赵清影送到府邸就吩咐婢子扶她进去歇息。他赶着送阿日善进宫。在宫门前,阿日善还是忍不住跟楚西祠道别。“一路而来,承蒙侯爷关照……”“进宫后不用害怕。其实……沈天星还算个君子。若是想要跟漠北联系,托人找我就好。”
这段话让人听得很舒服。不细细分析,根本不知其中的冠冕堂皇。阿日善莞尔。“其实我早想通了……此次和亲,我是不愿的,皇上也是不愿的。我没什么好自哀自怨的。”
能想通这一点,楚西祠感到欣慰。她的思想境界终于有了点进步。按照礼仪使臣得先接阿日善进宫。一路撒着花瓣,盛大的仪仗,浩浩汤汤行入宫门。沈临城紧跟其后。“她眼里对沈临城的火灭了。可对你的火又燃了起来!”
胡卿讽刺道。在和亲中,他们二人属于“编外”官员。就算论功行赏,也没看得上的物件。能少一事则少一事,因此,楚西祠跟胡卿并不打算进宫。“我长得好看,怪我喽?”
楚西祠拉着胡卿准备去酒楼。胡卿嫌弃的将他手给拍开。“谁跟你们一起?”
“那你要跟谁一起?”
“我得去拜见赵丞相。”
楚西祠只好不情不愿的放手。……朝堂上,和亲仪仗恢弘。沈天星神色淡然,自始至终无悲无喜。他跟例行公事一般中规中矩的完成各项礼仪。而上官燕忧郁的睨着阿日善那张娇嫩的小脸。礼仪用了两个时辰才行完。到了黄昏,沈天星才拉着阿日善进了寝殿。阿日善红袍加身,紧张的坐在榻上,双手扣弄着。可以感受到一个人影挡在面前。方才在朝堂上,都是生人,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板。只在皇上拉她的一瞬间,偷偷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