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恒一走,黎冰凰就老实多了,不再针对我。毕竟付恒是护国公,位高权重,他这么一甩脸子,对黎冰凰理所当然地是一种震慑。接下来的气氛越发沉闷,一顿饭吃得无比艰难。黎昭也没心情再折腾什么幺蛾子了,用罢晚膳,草草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打发我们出宫。可是他最后一句话,让我忍不住当场炸毛。“冰儿刚刚回京,暂时也没什么好去处,正好乐安王府刚刚修建好,不如你就先在王府住着吧!”
我顿时火了,不能忍啊不能忍!找狐狸精来勾引我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将狐狸精塞到我男人的屋檐下!黎昭怎么不直接让我男人腾出来半张床给黎冰凰啊!我当时就不淡定了,冲到黎昭面前,咬牙切齿地说:“皇上,你说什么?”
“朕说什么,你没听见吗?”
黎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满眼“老子是皇帝,老子说了算”。我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皇上真要如此么?”
黎昭敛下眉目,深深地看着我,说:“心肝,你莫要忘了,朕是皇帝,你逾越了!”
“皇帝就可以罔顾臣子既成的婚姻,就可以拆散臣子夫妻,硬把别的女人塞给臣子吗?”
我冷笑,毫不退让,“皇上,你如此强拆我夫妻,硬塞郡主给我夫君,你置我于何地?”
黎昭不答,捏紧了拳头,转脸向阮郎归和黎冰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黎冰凰得意地笑看着我,满脸胜利的笑容,拉了拉阮郎归的衣袖,示意阮郎归跟她出去。阮郎归走到黎昭面前跪下了,沉声道:“皇上的厚爱,微臣承受不起。郡主金枝玉叶,微臣更是不敢高攀。微臣已经娶了心肝,就不会再娶别的女人,郡主清清白白的闺阁少女,住在王府着实不妥,请皇上三思。”
黎昭瞪着阮郎归,愤怒地一拍桌案,斥道:“反了!阮郎归,你是要抗旨吗?”
“微臣不敢。”
阮郎归俯身磕了一个头,昂然道,“臣为国尽忠,为君尽忠,不敢有忤逆之心。只求皇上体察微臣的苦衷,郡主金枝玉叶,闺誉清白,住在臣府上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对郡主不好。”
根本不是郡主不郡主的问题好吗?问题是黎昭打定了主意硬塞女人给阮郎归,不是黎冰凰,也会有别人。我叹口气,走到阮郎归身边,与他并肩跪下,黯然道:“皇上明鉴,辛甘已经嫁与阮郎归,皇天后土俱为见证。皇上若是认为辛甘商户人家出身,配不上皇亲国戚的王爷,我夫君愿意削爵为民,求皇上成全。”
“当真?”
黎昭眯着眼睛,冷冷地盯着阮郎归。阮郎归没答话,俯身磕了一个头,握住我的手,温柔地笑道:“你倒是舍得,好歹也是个王位,你这说辞就给我辞了!”
这话已经很明了了。黎昭眸色深深,意味莫名地盯着我们,许久,沉声道:“先皇钦赐的王位,不是说辞就辞的。”
我心口一紧,黎昭这是要惩罚阮郎归?“但凭皇上吩咐。”
阮郎归昂然看着黎昭,毫不退让。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关键时刻就是能顶得住事儿!“行了,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们先下去吧!”
黎昭沉默了很久,才长声一叹,不胜疲惫地捏了捏额角,摆了摆手,让我们退下。我与阮郎归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一起退下。狗蛋奉命送我们回去,黎冰凰很没眼力见儿地跟着我们一起走。到了岔路口,狗蛋要送我回辛家,我自然不肯,我要是走了,那狐狸精不就光明正大地住进乐安王府了?于是,我不顾病体虚弱,闷不吭声地直接跟黎冰凰打了起来。阮郎归是男人,不好意思动手打女人,狗蛋是太监,不敢动手打郡主或是我,他俩急得不行,眼看着我和黎冰凰厮打成一团,一口一个“别打了”,可我俩根本不买账。十年前的旧恨,这两日的新仇,我红了眼,不要命地又抓又咬又掐又踢,黎冰凰也是个草包,跟十年前没两样,我们俩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一打起架来,都跟泼妇没两样。最后,阮郎归抱住我,狗蛋抱住黎冰凰,硬是把我们俩分开了,那会儿我俩都伤得不轻,手上、脸上、脖子上,但凡能轻易触碰到的皮肤,到处都是指甲掐出来的血痕。看到我的脸,阮郎归绷不住笑了:“心肝,完了,这下你彻底毁容了!”
我一听毁容了,越发火大,抬脚就往黎冰凰身上踹,黎冰凰得意洋洋,狠狠朝我飞了个白眼。我一瞧见她那张花猫似的脸,绷不住笑了,恶狠狠地骂道:“狐狸精!想抢老娘的男人,除非老娘死了!”
“算了,别闹了,先送你回辛府吧。”
阮郎归下了定论,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郡主住在王府的。”
我这才安心下来,阮郎归既然答应过我,肯定不会骗我,只要狐狸精不会上门,那我就放心了。因为怕我再惹事,阮郎归不放心让狗蛋送我回去,我本来就病着,强撑着一口气跟黎冰凰打了一架,停下来时,腿软得站不住,他便背着我走。伏在阮郎归背上,我心里暖洋洋的,我都这么胡闹了,他居然一点儿没不耐烦,也没嫌我给他丢脸,想想,我还真是嫁了个好男人呢!“笑得难看死了!神经病!”
黎冰凰翻着白眼骂我,狠狠跺了跺脚,无比娇嗔。我朝她龇了龇牙,冷笑道:“胸大又怎么样?我男人不是照样瞧不上你?”
“你!”
黎冰凰脸一红,恶狠狠地瞪着我,“还没打服你是吧?”
“切!谁打服谁还不一定呢!”
我嚣张地叫道,因为被阮郎归背着,无形中高了不少,居高临下地俯视黎冰凰,那感觉,别提了!回辛府的路上居然遇见了付恒,他一个人背负着双手迎面走来,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无比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