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害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狠了!哦,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脚。”
我垂眸看了看他的脚,眉梢一扬,满不在乎地说,“我和阿昭打赌,谁能在一个月之内将你整得更惨,谁就胜了。可惜我脑子没有阿昭好使,还没谋划好,他就动手了。”
阮郎归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仿佛可以看清脸上细细的经络,他蓦地笑了,凄然地看着我:“我不信!你当初那么急切地想要治好我的脚,我下了天牢,你又亲自去天牢演那一场戏,好让太子放下戒心,我不信你当真对我一丝情意也没有!”
“只是不想你的伤和六十六叔扯上任何关系罢了,你毕竟挂着辛家夫子的名头,出了事,辛家总得遭殃。”
我漫不经心地一笑,“至于天牢,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我只不过想借机羞辱你一番罢了!”
阮郎归沉默了,目光阴狠地瞪着我,许久没做声。我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到床前,侧身坐下,捶了捶酸痛的腿,淡笑道:“这里毕竟是我的闺房,留个大男人在屋里总归不好。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阮郎归冷笑,决然地瞪着我,片刻,咬牙道:“辛甘,你真狠!我阮郎归生平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有你这么狠毒!”
“王爷过誉了,小女子担待不起。”
我冲着他摆了摆手,“六十六叔已经成亲,你也不必再留在府中了,王爷,明日一早,恕不相送了。”
阮郎归冷哼一声,狠狠剜我一眼,大袖一甩,走了。我一下子软倒在床上,抬手一摸额头,水淋淋的净是汗。我长吁一口气,探手按了按胸口,闷疼闷疼的。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包括阮郎归。黎昭容不得我跟阮郎归有什么牵扯,白术也容不得,我没有那个本事跟黎昭与白术对抗,阮郎归也没那个本事,一意孤行只会害他更惨,甚至还会连累了其他无辜的人。比如金殿赐婚之事,如今虽已平安度过难关,可我只要一想起来,仍旧会做一场噩梦,出一身冷汗。我惯常仗着太爷爷的宠爱在家中横冲直撞,仗着黎昭的撑腰横行无忌,我太了解强势与弱势之间的差别了,尤其是这几个月以来的亲身体验。我赌不起,阮郎归更赌不起。青梧和小螃蟹送了夜宵进来,我拉着青梧陪我喝酒。她诧异地问:“今日六十六郎大喜,小姐不是最高兴的么?怎的这会儿愁眉苦脸,看起来都快哭了?”
我苦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叹道:“以后六十六叔就是别人的夫君了,我再也不能缠着别人的夫君陪我胡闹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痛哭一场?”
青梧“扑哧”一声笑了:“最积极的是小姐,最开心的也是小姐,这会儿不乐意的还是小姐。小姐,青梧是该说你矫情呢?还是该说你矫情呢?还是该说你矫情呢?”
我闻言一笑,提起酒壶,一口气灌了半壶酒进肚子里。我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嘴里又苦又辣,就像黄连混着辣椒一块儿生嚼似的。青梧连忙给我拍背,急切地安慰道:“这好端端的,到底怎么了?六十六郎只是成亲,又不是离开家门,你哭什么?”
我摆了摆手,她不懂。我也不懂。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就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特别无奈,特别无力,特别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