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恒说:“好啊!做坏事都做到我们家门口来了!”
话声并不如何响亮,语气也分毫不严厉,可我正沉浸在捉弄了付蓉的喜悦中,分毫没有防备,付恒这一吓,吓得我心肝乱颤,差点喊娘。付蓉捂着嘴直乐,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装样子的,皱眉撅嘴地瞪着付恒,说:“你呀!好端端的搞什么恶作剧?看把人小姑娘吓得!”
我怎么觉得这话像是在指责我似的?我无奈地看着这一对兄妹,得,他俩是长辈,我惹不起!付蓉看看我,再看看付恒,一把将我推了出去,笑骂道:“去去去!别在这儿碍我事儿,我忙着呢!”
我刚才瞧见她用银线在淡绿色的底料上绣柳叶图案,而那淡绿色的底料,就是我拿过来的一品云锦。我心里暗暗高兴,这才多久,都发展到为六十六叔做衣裳的程度了!六十六叔还真有一套!眼角的余光瞥见付蓉冲付恒努了努嘴,付恒立即拉起我的手,温声笑道:“瞧你这一身灰土,八成是钻狗洞进来的,走,我带你去整理一下。”
我挣扎着,嘟囔道:“不是,要整理也该在蓉姐姐那儿……哎,你走慢点!”
付恒成功地把我拉到他的院子,让下人打了水来给我擦手擦脸,而后拿帕子浸了水擦拭我身上的灰土。“你倒是不嫌麻烦,在蓉姐姐那儿换一件衣裳不就得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他擦得很细心,好像铁了心要把淡黄色的衣裳擦成白色似的。付恒抬手戳了戳我的脑门子,笑道:“你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生要走狗洞,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笑嘻嘻地说:“那不是看你把狗洞扩大了,给你个面子么?”
付恒无奈地笑着摇头,眸光温柔如水,简直想把我淹死在他的柔情蜜意里。我咂咂嘴,贱兮兮地说:“怎么着你现今也算得我半个叔叔了,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
付恒顿时变了脸,一把将帕子拍进盆里,溅了我一脸水花:“这丫头!净会胡说八道!”
我只管笑,没心没肺地看着他。付恒的心意我懂,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处处被照顾着,被哄着顺着,就像跟六十六叔在一起一样,全心全意地信赖,却独独少了一份怦然心动的感觉。也许是我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传说中的爱情,我想,就保持这种状态下去吧,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会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如果付恒等得起,一切水到渠成,如果他等不起,我只能说,有缘无分,着实遗憾。跟付恒笑闹了一阵子,我想起今天和白术的对话,突然就脑子抽抽了,不假思索地问道:“恒哥哥,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保护我吗?”
这根本就是一句屁话,可付恒还是很有耐心地笑着回答:“当然会,不论是谁,只要敢欺负你,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那如果有人要杀我,你怎么办?”
我继续追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付恒。付恒沉思片刻,抬眼看我的时候,满眼认真:“救得了就救,拼了命也要救。”
“救不了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钻牛角尖,不依不饶地追问,也许是被白术刺激了吧!付恒郑重地握住我的手:“救不了就为你报仇,不惜一切代价!然后替你做所有你想要做,却没能来得及做的事情,完成你所有的心愿,然后去陪你。”
我喜欢这个答案。眼睛有些热,我别开脸,强笑道:“开个玩笑啦!干嘛那么认真!”
付恒掰过我的肩膀,神情认真而固执:“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艾玛!不行了,感动得心肝颤得要受不了了!付恒拍拍我的后脑勺,换了一副哄小孩子的宠溺语气:“乖,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总是与你一道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信你,不护你,我也会站在你身前,尽我所能为你挡住一切风雨。”
我……如果我直接告诉付恒,说我想以身相许,他会不会笑我脑袋被驴踢了?我热泪盈眶,却又不想叫付恒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索性一脑袋扎进付恒怀里,故作娇嗔地捶他一拳,娇声道:“好端端的玩什么煽情的把戏?哄骗小女娃呢!谁信你!”
付恒但笑不语,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就跟当爹的安抚淘气的小女儿似的,就差没哼个摇篮曲什么的了。在付家吃了一顿午饭,赖在付蓉屋里睡个午觉,磨磨蹭蹭一直到天将傍晚,我还不想走,这时,前院来人传话,说六十六叔找我来了。付蓉听说六十六叔来了,明显振奋了一下,那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满满的都是渴望,可六十六叔是外男,她是内眷,不好出去相见,急得咬着嘴唇团团乱转。我暗暗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邀请她明天去我家做客,她这才平复了些。回到家之后,一切都很正常,啥不好的苗头都没有,六十六叔乐呵呵地准备着明日迎接心上人,各种计划明日的行程,又是游湖啊又是采莲啊,踏青狩猎什么都想到了。可我万万没想到啊!付蓉根本不适合来我家啊!她一来,准出事儿!尤其是阮渣渣在家的情况下。一大早,付恒就带着付蓉来了,刚好在大院子撞见六十六叔和阮渣渣。六十六叔因为最近老是要见付蓉,告了好几次假,阮渣渣对此心知肚明,十分不满,怒火积压久了,这一次彻底爆发了,将六十六叔骂了个狗血喷头。六十六叔敬他是夫子,也没还嘴,耷拉着脑袋认他批评。付恒一看,顿时炸毛了,冲上去二话不说抡着拳头就揍,他原本就因为青山之事对阮渣渣有怨念,下手分毫没留情。付恒是太子护卫,阮渣渣是沙场小将,俩人练武的目的不同,自然不是一个档次的,六十六叔都没来得及拦,阮渣渣就被揍得一脸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