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浮起了一层满满的嘲笑。我轻蔑地哼了一声,转回身就打算换条路走,阮郎归却突然叫住了我:“辛甘,怎么一见着本夫子就走?”
我夫你个大头鬼啊!臭不要脸的小人!我头也不回,蹦跶着踩着不规则形状的青砖,甩着手臂哼着茶馆子里学来的俚俗小调。“能将付姑娘诳出去与六十六郎相会,辛甘,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挺有能耐的!”
阮郎归冷冷地说。我脚下一顿,挑眉一笑:“你倒是消息灵通。”
阮郎归快步走到我面前,斜挑着唇角,阴阳怪气地说:“纵然你讨得了付姑娘欢心,讨得了付恒欢心,讨得了付家上下欢心,那又如何?你莫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什么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货是要放大招了么?阮郎归上前一步,挨我很近,微微垂头,附在我耳边,低低地说:“辛甘冰雪聪明,必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阮郎归放声大笑,笑得无比张狂邪肆,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给我一个嚣张至极的背影。我死死地握着拳,咬着下嘴唇,他娘的!卑鄙!两眼喷火地瞪着阮郎归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郁卒地回身,冷不防一脑门子撞上了一堵肉墙,气得我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出去了。“哎哟”一声,白术弯腰,捂着小腿,皱着脸看着我,苦笑道:“心肝,咱能别那么粗暴么?”
“你来做什么?”
我不耐烦地问。白术直起身子,似笑非笑:“阮世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想要求一道懿旨,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容易。”
废话!要不我能犯愁么?我翻着白眼,不耐烦地看着白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不料,白术却摇了摇头:“我没想说什么呀!我只是想提醒你,阮郎归后台硬着呢,你得早作打算。”
他娘的!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我火大地瞪他一眼,狠狠地斜着肩膀撞了他一下,擦着身子走过,没吭声。白术却在错身而过的那一刻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轻轻巧巧地一带,我不由自主地转了半个圈,一头撞进了他怀里。我恼怒地一脚踩下去,正中他的脚趾,就见白术的脸色刷的一下青了,五官扭曲,眼里却仍旧是一派高深莫测:“有道是‘亲疏远近,恩怨分明’,心肝,我不会出手帮助外人的。”
“那就是可以帮助内人了?”
我下意识问,话音没落,就后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啊呸!谁要当他的内人啊!臭不要脸的,占我便宜!白术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内人自然是要帮的。”
我耷拉着脑袋琢磨了一阵子,阮渣渣如果真的去求皇后娘娘赐婚,付蓉再怎么不愿,都不能抗旨,那么六十六叔就悲催了。不但如此,付蓉也悲催了,阮渣渣人品那么差,他哪儿配得上人美心善有才华的付蓉!我二话不说跪了,“砰砰砰”三个响头磕下去:“学生心肝,给夫子磕头!”
白术淡笑着等我磕完头,这才将我拉起来,背负着双手,睥睨作态:“既然拜了师,日后当遵奉师命,潜心向学,不得有违。”
混蛋!趁人之危!我憋着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回道:“学生知道了。”
等六十六叔跟付蓉的婚事定下来,我保证头一件事就是将白术扫地出门!白术仿佛看透了我内心的咆哮,气定神闲道:“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我跟前耍了。”
……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师徒了?“夫子以为,该如何对付阮渣渣呢?”
我懒得跟他多烦,直接开门见山。白术笃定一笑,压低声音道:“心肝以为,倘若让太子去求皇上,求娶付家千金,那么付家千金这枝金麟名花,会落到哪家呢?”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愕然道:“就这馊主意?”
“怎么会是馊主意?”
白术不以为意,柔声笑道,“我倒觉得,这是当下唯一的,也是最好的主意了。”
“呵呵……是哦!真是个好主意!”
我皮笑肉不笑,“太子主动求娶付蓉,皇上必然应允,如此阮渣渣虽然娶不到付蓉,可我六十六叔也娶不到,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啊!”
白术一脸胸有成竹:“我倒以为,这婚谁也求不成。”
我诧异地盯着白术,等着他更进一步的解释。“皇后偏爱阮郎归,必然会尽力为他争取;太子是储君,皇上绝不会罔顾他的颜面。如此一来,两厢僵持,届时让太子主动退一步,提出公平竞争,各凭本事,皇上与皇后都无话可说,岂不是谁也求不成这门婚事?”
白术说得头头是道,由不得我不信服。“可如此一来,付蓉势必要在太子与阮郎归两人中间选一个,还是没六十六叔啥事啊!”
我叹口气,“我要的不是阮渣渣娶不成付蓉,而是付蓉嫁给六十六叔。”
白术笑得高深莫测:“你先走好眼下这一步,接下来的,有我在,你只管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