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听一个人的话过,按时上课,从不逃学,甚至,就连你让我去向阮渣渣道歉,我都乖乖地去了。”
我叹口气,耷拉着眼皮子,很有些哀怨:“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付蓉,你本就是为了付蓉才来的辛家,我也没存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愿意听你的话。”
“我承认我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帮助六十六叔追求付蓉,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对于青梧,我是带着两分同情三分敬佩五分怜惜的。我亲眼瞧见她在灯下做鞋子,做了好几个晚上,我就猜到她有了心上人,但我没想到那人是你。”
“我承认,在你脚上看到那双鞋子的时候,我心里是很烦躁很郁闷很慌乱的。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付蓉,可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六十六叔追求付蓉,我想,你未必会是我的对手。可是青梧那么好,我也比不上。这么一想,我的希望越发渺茫。”
我叹口气,苦笑着摆弄自己的手指:“可是我真的没有害她,并且,我从来没有动过害她的心思。那天我在书房发了火,回去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就去看了青梧,她哭过了,我越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吩咐了小螃蟹给她送些吃的过去。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葡萄酒中掺了竹叶青,就是我埋在梅树下的那坛。”
白术静静地听着,高大的身影将我整个上半身都笼住了,如一片淡淡的阴云。“那天我从祠堂跑出去,遇见了阮郎归,他说他信我的时候,我感动地抱着他嚎啕大哭。可是他却告诉我,那酒是他动的手脚。”
我淡笑着看向白术,自嘲地说:“我曾经用掺了巴豆的竹叶青作弄过阮郎归,他是受害者,谁又会相信他会去拿竹叶青害人,并且栽赃给我呢?”
“我与阮郎归的恩怨,起因在我……”我絮絮叨叨地说,将我与阮郎归的恩怨细细地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少将军信么?”
白术薄唇一动,我却截住了:“不信便不信吧!如今与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事已至此,青梧也被送走了,说什么都晚了。”
“我并不知道那双鞋子是青梧做的,下人拿来时什么都没说。”
白术敛眸,似有黯然,“我知你本性不坏,只是调皮任性了些,青梧一事,应当是你的一场恶作剧,只是没把握住分寸。我气的不是你恶作剧,而是你死不承认。”
“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我冷笑道,“说到底,你不过是不信我罢了!”
“其实,你不信我,也没什么,毕竟连太爷爷与六十六叔都不信我,只能说,我这人人品太差。”
我自嘲地摇头,叹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少将军,你自便吧!”
白术深深地看着我,突然,将我架在栏杆上的腿搬下去,侧身坐在我边上,叹道:“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我向你道歉。”
“不必了。”
我淡淡一笑,云淡风轻,“付蓉我是追定了,你若是不死心,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接招。”
白术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长声叹道:“我不是为了付蓉来的。”
“哦?那敢情好,六十六叔又少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
我顿时乐了,搓着手,眉开眼笑地念叨,“阮渣渣人品差,蓉姐姐嫌弃他嫌弃得不行,恒哥哥是站在我这边的,付仲道是太子的人,付夫人又挺喜欢我,这么一合计,满满的都是胜算啊!”
白术的脸色顿时变了,眉眼霎时间冷峻下来,沉声道:“六十六郎与付蓉姑娘相谈甚欢,势头良好,你以后不必再往付府跑了。”
“那怎么行!”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蓉姐姐温柔可人,恒哥哥可人温柔,我很喜欢他们,怎么可能不去找他们玩!”
白术神色间闪过一丝急迫,抓住我的手,厉声道:“不许去!”
我皱眉瞪着他的手,不悦道:“少将军,你大约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非师非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白术手一僵:“你当真不认我做夫子了?”
“我说过了,你再不是我的夫子,我也再不是你的学生。”
我嘿嘿一笑,讽刺地说,“少将军弱冠之年,就耳不聪目不明了么?”
白术怔了怔,缓缓地松了手,半晌,才道:“不认便不认吧!我来,本就不是为了当夫子的。”
我莫名其妙,却也懒得问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把脚翘在栏杆上晃荡,幽幽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水沟。唉!可气,可恼,可叹!”
白术古怪地看着我,毫无预兆地笑了:“心肝是在影射什么?”
是啊!我苦心孤诣为了六十六叔的终身幸福谋划,那货却不信我,还甩我巴掌,我得好生琢磨琢磨,该怎样出这口恶气!用荆棘条子抽?还是用鞋底子揍?或是用枣木棍把他的屁股打得稀巴烂?白术突然问道:“心肝有多久没见过你爹娘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这货突然提这茬干什么?“大郎夫妇只在年节回来,你应该有五个月没见着爹娘了吧?”
白术淡笑,满目笃定。我没吱声,等着他的后话。“过两日我要去沧州,要替你捎封书信么?”
白术笑问,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看都是满满的算计。我略一思索,笑道:“不必了,辛家有专门的信差,不必劳烦少将军了。”
“那么,我将你捎去沧州,可好?”
白术依然一脸淡笑,柔柔的。老实说,我还真有那么几分心动,不大狠得下心来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