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急诊医生明知患者抢救不回来也要进行急救,为的不是让自己心安,而是给患者家属一个接受的时间。但,苏辰从没这样想过,身为医生,自己必须全力救治每一个患者。小孩头部外伤极为严重,圆形的头部像是被人拍了一铲子,整个头顶部分都是“平”的,头皮开裂露出颅骨,而裂开的颅骨导致豆腐块一样的大脑又暴露在空气中,伤口中有血块以及细碎的白色物质流出。“大脑皮层开裂,重度颅脑损伤,全身多处骨折……上CT,颈椎、胸椎平片(X光片)。”
苏辰沉声道。言罢立即拿出金针,用十二点星针稳住小伤员的生命体征。小宋医生不敢耽搁,立即和一名护士推着平车赶往影像科,做加急CT。等候的时候,苏辰坐在抢救室值班台后,使用电脑一遍遍刷新医疗系统,脑子里构建着小伤员的头部伤情。“伤者头部着地,昏迷,大脑皮层破裂,顶叶、枕叶遭受撞击最重,脑干损伤,脑血管肯定有损伤……”苏辰当即拿出手机,拨打庞文健的号码。“小苏,凌晨三点,你这是催我去上班啊,什么情况?”
庞文健语气一转,非常严肃。苏辰没空客套,直说:“四岁伤者从五楼坠落,头部着地,重度颅脑损伤,CT、平片还没出来,急需开颅手术,我需要你配台,老庞!”
电话那头,庞文健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把我当小医生用了,行了,我马上到,手术室那边我来安排!”
通话结束。苏辰苦笑一声:“急诊啊,真不是人干的。”
无论是谁大半夜的让人一个电话喊起来,都会对打电话的人有意见,急诊就是如此,容易得罪人。再次刷新医疗系统,CT片、平片都出来了,苏辰定睛看着图片,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要切掉40%的大脑吗,小脑能保得住吗?”
苏辰嘀咕出声。如此严重的脑外伤,即便有十二点星针配合,想要抱住伤者的命,都是千难万难的。打电话,让小宋医生把小伤者直接送去脑外手术中心。“伤员家属到了没有?”
苏辰走出抢救室,来到分诊台,直接向值班护士询问。小护士摇头,“没到……”苏辰急的转圈圈,伤员情况危重,自己却不能展开救治,让他陷入了一种近似狂乱的状态中。还是战地医院好,送来伤员直接展开救治,根本不用谁签字……十分钟后,庞文健赶来了,抓着白大褂没来得及穿上,跑进急诊中心就问:“伤员都送进手术室了,怎么手术通知单上还没签字,小苏,家属呢?”
“还没到!”
苏辰咬着牙,眼睛都红了。庞文健看清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小苏你别着急,家属没到是吧,咱们有办法,快点,来个护士,去办欠费,先救人再说!”
苏辰一愣,“办欠费是什么?”
庞文健失笑一声:“是医院针对没有家属的急救患者,采取的一种手段,不至于让紧急情况的患者躺在急诊中心等死,本质是先救人,你一直在战地医院,不了解这些方法。”
“原来如此,快,上手术!”
苏辰拉着庞文健就跑,轻功施展出来,几乎把老庞同志拽的飞起来。两人冲进住院部大楼,乘电梯来到脑外科,直奔手术更衣室,换了衣服又急匆匆的闯进手术室,把里面做准备的护士们吓了一跳。“老庞,准备切除损伤大脑,40%,尽力保住小脑,然后再来控制脑出血!”
苏辰直接往主刀位上一站,发号施令。庞文健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差不多是习惯了,他沉声道:“小苏,你先等等,我看一眼CT。”
转身,看挂在墙上的CT片。这时,麻醉师出声说道:“苏总,又是你啊,每天晚上都有大手术,跟着你果然有饭吃。”
“老张?”
苏辰愕然看去。果然,是张荣海,戴着一顶皮卡丘手术帽,又萌又呆。张荣海憨笑两声:“苏总,连续两天晚上有大手术,我这加班手术费拿的可不少。”
苏辰点头,道:“跟着我肯定让你吃到胖,回头有院外手术,我叫你一起。”
“那敢情好!”
张荣海激动的双眼冒光,从前可没有人拉着他去赚外快,跟着苏总真好……两个人打个了岔,手术室里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庞文健看完CT片,沉声道:“小苏,你的判断很准确,伤员的脑组织已经撞碎了,顶叶、枕叶都要切除,小脑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他叫吴晋元,才四岁,失去了40%大脑,再失去小脑,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苏辰叹道。两人相互对视,各自用力点头。手术开始……备皮工作由护士完成,此刻已经暴露出了伤员裂开的头皮,苏辰又在头皮上做了一个切口,然后将头皮打开。伤员颅骨暴露,骨折严重,不过,出现了令人惊喜的一幕。“可以直接把颅骨打开,不需要骨钻。”
苏辰看了一眼庞文健。庞文健看着伤员头骨,道:“可以试试,尽可能减小对伤员的二次伤害吧。”
他蹲了下来,近距离查看。苏辰深吸口气,把手按在伤员裂开的头骨上,当做吸盘,然后小心的运转真气,用真气吸住伤员颅骨。咔的一声脆响,头骨掀开了……“噗……”庞文健正在考虑怎么打开头骨,冷不防看到这一幕,直接喷了,好在有口罩,否则能把口水喷在患者大脑上。苏辰也蹲了下来,查看伤员大脑的伤情。“小苏,下次提醒我一下,你这一搞,我会做噩梦!”
庞文健眼角在抽搐。非正规手段太吓人了!苏辰很严肃,道:“老庞,你要是在战地医院待过,就知道我这么干根本算不得什么,我还用刺刀切开过头盖骨呢。”
“……”庞文健半天没出声,整个人都不好了。配台的四个护士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脑外的大主任居然让苏辰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