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小区。
5幢202室。
“咚咚咚。”
张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被敲响，裴敬和乔晚整理妥帖警服着装，打开执法记录仪，静心等待。
十几秒后，门被打开。
是报案人关秀英，67岁的老年人，失踪人崔磊的奶奶。
她满头银发，腰已经弯了，布满皱纹的面庞，凝结挥散不去的焦急担忧。
浑浊眼睛，辨认着来人是谁。
“咳咳，”扯着嗓子使出全力似的发出声音，“是警察同志啊，请进请进……”
两人刚走进屋，关秀英泪已经落下来了。
“我、我孙儿不见了……好几天了，我……”
或许紧张，口齿有点不清。
裴敬赶忙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们就是来帮你找到孙子崔磊的，不要着急，请慢慢说。”
“好好……”
关秀英搬来旧板凳，又倒上白开水，递给裴敬和乔晚后，才自己坐下。
裴敬听着，乔晚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关秀英虽然年纪大了，但头脑清楚，逻辑也很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讲出来——
崔磊是家中独子，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
父亲平日跟人到处打工赚钱，几个月才回家一次。
全靠关秀英一人照顾。
最后一次见崔磊是三天前的晚上，晚饭后，崔磊说去楼下玩，之后便不见了。
至于为什么今天才发现？
是崔磊经常“失踪”。
他脾性顽劣，喜欢闹事，不爱学习，经常逃课上网打游戏，算是惹祸精。
关秀英就期望他平平安安的。
他父亲觉得学习不行，那就等18岁成年出去打工。
所以，人16岁，才上初二。
打算17岁，上初三，把九年义务教育混完了，然后出去打工。
平时，关秀英也是打零工赚些小钱，维持家里开销。
年纪大，顾不上太多，就给崔磊些钱，让他自己解决吃饭。
一般情况，三天给一次钱。
崔磊一拿钱，人就跑没了。
该拿钱时，人就回来了。
昨天，正好该拿钱。
人却一直没回来。
起初，关秀英忙着打工，也没过分在意。
想着孙子知道自己打工的地方，自己会找过去。
没想到，一直到现在，人都没见。
关秀英怕孙子出事，所以直接报了警。
大致情况，如上所述。
裴敬和乔晚听完后，又看了看崔磊住的房间。
“警察同志，拜托你们了，我身体不好，还得打工……本来就没几个钱，请假还得扣……”
裴敬接话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对了，您是没有问过学校的，那知道崔磊平时有哪些玩的好的朋友吗？”
关秀英回想了会，很不好意思道：“警察同志，我……我忘了，我是见过孙儿和几个孩子一起走过，但不知道他们是谁，孙儿也没和我提过……”
到这里，情况了解的差不多，裴敬和乔晚便离开了。
两人回到警车上。
今天周五，趁着还没有放学，赶紧前往崔磊的学校。
乔晚坐在副驾驶，看着记录，道：
“他们家条件很不好，住的地方只墙壁简单白色粉刷过，地面还是水泥的……他奶奶年纪大，还打零工赚钱，好像没提过，在外务工的父亲往家打生活费吧？”
裴敬点头道：“没有，儿子和孙子都不省心。”
“对崔磊来说，奶奶就是提供生活费的，对儿子来说，母亲是帮自己养孩子，还不用出钱。”
“奶奶忙于打工，又没有什么文化，教育不了，也管不了孙子，只能任他自由生长……”
乔晚声音变得低沉：“结果孙子长歪了，一点没有看到奶奶的苦累，分担家庭重担……应该好好学习，抓住改变人生的唯一机会……十六岁才上初二，正常应该是14岁吧。”
裴敬点头。
这还算上学晚的。
自家妹妹裴萤，别看是个网瘾少女，但学习天赋很强，成绩出众，加上跳过级，才14岁，就上高一了，暑假开学高二……
乔晚梳理了下，道：“那崔磊离家出走可能性很小，她奶奶提过，是有网瘾……会不会玩忘了回家拿生活费。”
裴敬操控方向盘，路口拐弯后，道：“不好说。”
“崔磊房间，还记得吗？”
“墙壁上贴了几张性感女星和电影里‘社会大哥’的海报。”
“他桌子上，明显租书屋里租的网络小说书本里，夹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名字，跟着24、50、92、103之类的数字。”
乔晚点头，“这代表什么？”
裴敬笑着道：“代表孩子旺盛的青春期。”
乔晚：“……”
“开玩笑，”裴敬认真道：“结合他奶奶说的，崔磊很像以前上学时，混混学生，一般这种人，都很早熟的，崇拜‘社会大哥’，希望自己能混出头，经历什么街头拼杀，刮骨疗伤之类的‘英雄’义气……”
“如果没猜错，名字加数字，很可能是他从别人那里收的保护费，崔磊在学校里混混没什么，要是惹了社会上的，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既可能像你说的，网吧玩过头了，也可能得罪人被下死手……各种情况都有。”
乔晚听了一时沉默。
半天，才道了一句：“希望只是网瘾玩过头吧，要是出事，那他奶奶……”
……
崔磊的学校，距离四季小区并不远。
公交车五站距离。
到学校是快到5点钟，学校5点半放学。
校门口零零散散，已经有几个接孩子的家长再等着了。
裴敬和乔晚在保安处简单登记说明后，跟着工作人员，找到崔磊的班主任。
班主任姓张。
是中年女人。
一听说是问崔磊情况的，便大倒苦水。
“警察同志，崔磊这孩子，我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经常不来上学，来上学，也只是为了找几个一起混的学生。”
“管不了。”
“这孩子无法无天的，干的荒唐事太多了。”
“我都想把他退学了，义务教育又不允许……”
“经常课上闹事，骚扰女同学，还对老师破口大骂，有几次还想动手，幸好被人拦住了。”
“我真的希望他再也不要来学校，他家里人都不管，我们当老师的就更管不了，至于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说实话，我都忘了……起码得半个月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