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桥标志性的光头在后座闪闪发光。
他笑的还挺和善,满唐惊讶之余有礼貌的喊了一声,“秦叔叔好。”
管家把箱子放在后备箱,满天方拉开车门,“秦老哥,你这是?”
秦南桥大力的前后摸了摸光头,“这不是听言言说你们要出去玩,刚好放假,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一块去呗。”
副驾驶宽敞。
满唐一边拉安全带,一边疑惑的开口,“我们?”
秦扶言双手搭在键盘上,朝着身后努努嘴,示意满唐看,女孩子从窗户回头。
秦扶言的车子后边还跟着两辆,靠前的这个探开玻璃,秦深似是有些浑身不自在,但还别别扭扭的跟满唐招了下手。
跟他相比,后座的孟清可就热情多了。
满唐维持着体面的假笑晃了下胳膊,回身的时候嘴唇没动,用气音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后边满天方正好和满唐同时开口,秦南桥神秘兮兮,“你以为就你这个老小子担心你闺女吃亏啊,我儿子也是小黄花菜,跟一跟,跟一跟。”
这真是操不完的心。
满唐单手拍在脑门,声音清清脆脆。
双人游变成家人聚会,这一世又白馋秦扶言的身子,估计得不到了。
从徽州走官道,到金陵约莫得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最后一辆车子跟的保镖,这出门玩的都是徽州城的掌权人物,有一个出现意外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满唐中间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下午。
阳光明晃晃的晒的人暖洋洋的,满唐身上搭了件外套,秦扶言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脸上架着黑色墨镜,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雅痞。
女孩子没开口,睫毛微颤,就那么沉沉的看着秦扶言的侧脸。
一点一点勾画出这人的下颌线,看着他耳尖的红晕蔓延到脸庞,就连墨镜下隐隐约约的眼尾都泛着红色。
他到底眉忍住,咳嗽一声,“唐唐,醒了就帮我拧一下水。”
这里没有什么什么高速服务区,金陵城的夜景很美,秦扶言想快点让自己的小姑娘看见。
满唐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递到秦扶言嘴边,他眼睛看着路,低头狼吟几口,温润的水汽下肚,整个人瞬间精神。
满唐往后座看了一眼,“秦叔叔和我爸呢。”
整个车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你睡着的时候,他们去后车了。”
在秦扶言给满唐盖外套那会子,两位老父亲被酸的牙疼,一左一右灰溜溜的跑去另外一个车。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总感觉自己很亮,特别是趁着秦南桥那个光秃秃的脑门。
金陵城的大门上挂着古朴的牌匾。
还没进城,就听着里边热闹的叫卖声,前边有人打点,三辆车子依次进入。
大片织锦铺成的夕阳西下。
入了城门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满唐后世大学的时候,曾经跟室友趁着周末去过一次南京。
怎么形容这个六朝古都呢,它好像集齐了一个城市所有的特点,在古色古香和现代的碰撞里,梧桐树与樱花便是最大的浪漫。
满唐顺着车窗往外看。
民国时期的金陵和南京还是有些区别的。
色彩鲜艳的房屋装饰下挂着铜铃,路边有叫卖的摊子和开门迎客的店铺。
女人们穿着旗袍和高跟鞋,肩膀上搭着各色皮草,头发烫成好看的小卷。
也有撑着洋伞穿着洋装的少女,裙子撑起花苞一样的弧度,手上带着蕾丝手套。
中式和西式。
酒店是之前就安排好的。
门房的小厮下来帮忙拎行李。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子,秦南桥和满天方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同时扭腰晃屁股。
实在太累了。
倒是秦扶言,整个人腰杆挺直,目光炯炯有神,和满唐走在一块丝毫不显疲倦。
秦深经过秦扶言身边,发出一声莫名的嘲笑,“装,接着装。”
满唐晓得秦扶言和他哥关系缓和,但还没见过兄弟俩相处,闻言就看向秦扶言,目光满是怀疑。
这真的是和好了吗。
你们老秦家相处模式这么奇怪的吗!
秦扶言挑了下眉毛,没多做解释。
不过进门的时候,他落在满唐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在满唐没看见的地方吗,这位极其快速的晃了下老腰。
呜呜呜好舒服。
在酒店简单清理。
外边天色忽晚。
秦扶言敲敲门,“唐唐,收拾好了吗。”
满唐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嗯好了,等我一下。”
小姑娘拽起架子上的毛衣,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穿好袖子,“要出发了吗。”
门口就秦扶言自己,她往后看了看,“不和爸爸叔叔他们一起吗。”
秦扶言脸色有些不自在,像是不太会撒谎似的,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他们——”
“先走了。”
哦,满唐也没起疑心,“那走吧。”
他俩走的毫不犹豫,以至于后来秦南桥和满天方,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前台隐晦的告知一声。
刚才看到两位很是般配的情侣已经提前出门了呢。
两位老父亲:刀呢!我刀呢!
酒店在秦淮河旁。
桥上挂满了红色灯笼,桥下等待着零零散散的乌篷船。
两边是推着小车叫卖的特产小吃,也有不少趁着放假来游玩的百姓和群众围着小摊子,人手一份热气腾腾的美食。
满唐往人多的地方扎了扎,最里边的摊子卖的是酒酿赤元宵,一个个软烂q弹的小圆子配上红糖水煮出来的汤汁,
在渐凉的秋日来上一碗,也算是从头发丝舒服到脚趾甲。
这会排的人不算多,满唐要了两份,摊子上还有特色的糕团小点,糯叽叽搀着各种口味。
初步一数约莫得有十几种之多。
满唐倒是不缺钱,但是怕吃不下,回头浪费就不好了。
老板递上元宵,身后得秦扶言头一次在街上端着东西吃,他在家里的教养极好,但也不会觉着特别违和。
满唐余光看见这位人高马大的壮汉,当即有了信心。
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皮夹子,“老板,这些糕点,各来一份。”
夫子庙之前的小街巷子里。
红灯笼下的店门口,有穿着素雅旗袍的女人,手里抱着琵琶,吴侬软语唱着一曲秦淮景。
店里卖的簪子发饰,款式不多,但都很精致。
满唐站在门口静静听了片刻,秦扶言手里拎着糕点,在一曲之后。
他靠近满唐耳后,“若是喜欢,便多买些。”
我拎的动。
满唐摇摇头,听曲子是对演奏者的尊重,但买东西,还是看自己喜欢。八壹中文網
她最后最后只在店里买了一根祥云模样的金钗,据听小姐姐介绍,这些都是手工缠的,每一只都独一无二。
满唐轻声道谢。
再往巷子里走,店家便是卖独立包装的特产和纪念品。
夜晚的月光照在灯笼上。
连人带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都泛起温柔。
满唐和秦扶言从整个街道溜达一圈,看见好玩的就停下来摸一摸。
回到秦淮河的时候,满唐还挺奇怪,“爸爸他们去哪玩了,怎么一直没见到。”
秦扶言重重咳嗽一声,心虚的没敢接话。
乌篷船上船夫摇着浆,水面划开一道道波纹,上边的客人喝茶品酒。
乌云遮住月光,秋季里的雨来的湍急。
二人来不及回酒店,只能再一旁的铺子下躲一躲。
老板是个热心的人,还搬来两个干净的凳子让他们坐下歇歇,满唐笑着道谢。
屋外有游街卖雨伞的商人,秦扶言冲着那边招招手,戴着斗笠的老爷子怀里抱着一捧油纸伞。
他说着不太标准的官话,问秦扶言要几把。
满唐还在跟老板聊天,余光瞥见秦扶言暗戳戳的伸了一根手指。
等到老爷子走远,他才故作镇定的朝满唐走过来,趁着空闲问了一句,“回去吗。”
满唐说好。
油纸伞上画着点点绽放的红梅,一根伸出铮铮铁骨,暗香涌动。
满唐故作疑惑的问了一句,“就一把伞吗。”
老秦这个时候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嗯,老爷子说需求量太大,一个人只能买一把。”
油纸伞笼罩在满唐头上,她歪着脑袋盯着秦扶言看了片刻,恍然里明白今天为什么没见到满天方和秦南桥他们。
大概——
或许——
秦扶言是想跟她独自相处。
满唐没有拆穿秦扶言的谎言,她和男人并肩走在淅淅沥沥的雨里。
地面上湿漉漉的。
从此烟雨落金陵,一人撑伞两人行。
回到酒店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前台亮着灯,秦扶言把雨伞收了起来,放在门口专门用来晾伞的地方。
沙发上坐着两个背对的人影,满唐整个人被拢在油纸伞下,倒是秦扶言,肩膀上有些湿。
满唐从兜里抽了块帕子递过去,“擦一擦。”
与此同时。
那两个人影幽幽探出个脑袋,满天方手指搭在下巴,“被我们逮到了吧。”
秦南桥双手拖住下巴,“虽然逮到了,但咱俩是不是牺牲的有点大,我夫人这会子都睡醒一觉起来了。”
他们同时对视一眼。
甚至都没跟那边的两位年轻人说话,各回各屋。
仿佛在这只是为了逮他俩。